他的手臂力气相当大,江识野和他打架时就是无法挣脱这股力气。
他直接被抓得身体又掰正,整个人都炸了。
他把岑肆的手臂搭住,抓紧往后拧:
“能不能滚开。”
岑肆嬉皮笑脸也一本正经地:“你要去追?追得上吗,手机偷了得去找警察。”
江识野终于把目光不屑地移到岑肆脸上,讽刺道:“你捡到一分钱没。”
“啊?”岑肆一头雾水,“啥意思。”
“捡到一分钱才找警察,傻逼。”
江识野甩开他的手,拔腿继续追了。
警察是没用的。经验告诉他。
不是说警察水平不高,只是对他没用。
世界太大,他和他的手机太渺小。
偷手机的那个人也渺小。
——他没追到。
四十分钟后,江识野失魂落魄地站在出站口,那儿连通着室外一个空旷的广场,聚集着京城十一点干燥的夜风,毫不留情地刮在脸上。
江识野被刮得鼻子酸。
结果带着高调行李的岑肆又高调地出现了,登时堵住了他的酸。
“追上了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那个时候江识野的心情在濒临疯狂的临界值。
看到岑肆、听到这句话后,疯狂就爆发了。
拳头直接朝岑肆挥了过去。
他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想打他的目的,岑肆就更不清楚了。于是。
只听呼啸一声。
然后便是骨头碰撞的坚硬声音。
两人都是一愣。
“我靠?”岑肆仰起头,手捂着鼻子。
鼻血顺着指缝迅速往外滴,滑到脖颈。他不可思议,“你干嘛又要揍我?”
“靠,”江识野见血也呆住了,“你怎么不躲。”
“我哪儿知道你随时随地都发疯——你给我拿纸啊。”
江识野慌里慌张地给他递纸。
也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大还是岑肆凝血功能不太好,出血场面有点儿难以控制,运动服上的Nike标志都染成了血色。
江识野说:“得去卫生间洗一下。”
岑肆仰着头,瓮声瓮气地:
“老子鼻梁都歪了。”
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江识野也能猜到这人想杀了他。
在卫生间里,岑肆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用冷水清洗着自己的鼻子。
江识野在后面看着,目光里是一截冷白色的后颈,拉伸着,露出清晰的棘突。
清洗得差不多了,岑肆还是仰着头,又伸手:“纸。”
江识野抽出两张。
岑肆扒拉着,手掌覆了下江识野的手指后才摸到纸,拿过去,给自己鼻孔塞了一坨。
他的手还残留着冷水的冰凉,像仲夏的冰棍儿,从江识野的指腹冰到了他热了一天的脑子里。
江识野的手指本能地蜷缩了下。
可能是出拳发泄出了一部分烦闷,可能是看到岑肆这模样挺滑稽。反正愧疚之余,他心情竟诡异地好了些。
“歪了么。”岑肆指着鼻梁问他。
江识野还没说话,他又瞅了眼镜子自顾自继续:“我虽然不靠脸吃饭,但这张脸要是毁了,那将是世界的损失。”
“……”
岑肆看着他:“你怎么还不给我道歉。”
江识野不会道歉,但自知理亏,便闷着声音道:“算我欠你的。”
“欠?”岑肆像那种豪车被追尾蹭了皮的暴发户,气焰相当逼人,“那你怎么还,我再打你一拳?这是京城,皇城根儿,我可是文明公民。”
江识野嘴角情不自禁扯了扯。
“你欠我的,我得好好想想。”
“嗯。”
“你手机没找回来啊?”
江识野没说话,一想到再买个手机至少也要花大几百,整个人就沉重得滴水。
见他沉默,岑肆说:“活该。我就说去找警察。”
江识野无奈又无语地瞟了他一眼。
但他心情再沉重,眼睛都是亮的。陡然把目光移过来,岑肆不禁一愣。
他摸了摸鼻梁说:“跟我去报警。”
“……没必要。”
“你把老子鼻梁打歪了,我得报。”
“……”
事实证明,岑肆这人还是很大气的。顶着鼻血还帮人报警找手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在他的据理力争下,他们看了监控填了单子,紧急联系人岑肆潇洒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经过不懈努力后,终于得到了一个“有情况会给你们打电话”的答案。
然后他露出了“就这”的表情。
江识野看着他那副天真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折腾到了凌晨,两人无功而返。
返也不知道返哪儿。
至少江识野不知道。
岑肆哈欠连天地:“你现在没手机,打算去哪儿啊。”
江识野都无法找个合理的理由在岑肆面前搪塞,便只是沉默着。
面着京城并不静谧的喧闹夜晚,彷徨的酸劲儿又泛了上来。
岑肆以为他在看夜景,也耐着性子沉默了下。
过了会儿,他耐心告罄,拍了拍江识野的肩膀。
江识野转过头,就看着岑肆指着旁边快捷酒店的招牌。
“僵尸,现在这个时间了。”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岑肆半垂眼皮,声音懒洋洋拖长,迫不及待了似地,问:“我受不了了,和我去开房吧?”
江识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岑肆微抬下颌垂眸看他,眼神相当慵迷勾人,裹着打量戏谑。他露出一抹笑,“我知道你是第一次。”
“???”
第12章 Intro.开房之后
“第一次来京城确实看啥都稀奇,但这儿白天比晚上更好看,你要不明早再见世面?”
岑肆大喘气地说。
“……”江识野瞪他一眼,“见你大爷。”
“这么晚了,我真受不了再站这儿了,想上床睡觉。”岑肆生物钟比较规律,一般都是十点半睡的,今天要不是接受了个晴天霹雳急着走,也不会直接赶这么晚的高铁,连飞机都没耐性等。
反正他跟着江识野发呆,眼皮就开始打架。
“我要去开房。你走吗。”
“……”
江识野看着岑肆高挺的鼻梁和堵着鼻孔的餐巾纸,两者都很扎眼。
可能是想掩饰刚想歪了,可能是出于愧疚,再加上确实无处可去,江识野没拒绝:“走吧。”
交通枢纽站边的快捷酒店都很打挤,岑肆没问江识野的意见便直接订了个标间。
江识野默默地看了下标间的价格,对他说:“我暂时没现金,明天去银行取了钱还你。”
“哦。”岑肆犯困,脑子反应有点儿慢。
一进屋他反应又快了起来。
“这什么破地儿啊。”他一副万分嫌弃的少爷样。
其实就是很小而已,小窗户,小卫生间,还有两张挨得挺近的小床。
对比之下,他的行李箱硕大得像颗陨石。
江识野本来觉得还好吧,和他家客厅差不多大,结果听岑肆瓮声瓮气地说话都在这房间里产生了回声,撞在他胸腔里,他也跟着觉得狭小了。
然后就泛起丝尴尬。
江识野虽恐同,但因为体校生的身份,以前出去比赛也不可避免会和别人睡一个屋,所以接受限度还挺大的。只要不是同床。
但可能是白天易斌留下的阴影,他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别扭。
反倒是岑肆抱怨了几句后就又入乡随俗地把陨石劈开,挑了睡衣出来,毫无绅士风度地说:“我先洗。”
江识野没搭理他。
岑肆就自顾自进去了。
伴着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江识野坐在床边发呆。
很快岑肆就出来了,沐浴露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房间。他头发半干,没拿餐巾纸堵鼻子了,收拾了会儿后依然毫无绅士风度地对江识野说:“起开,我要睡靠窗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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