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得没啥杀伤力,鄙夷归鄙夷,那京城三天回忆下来,江识野对岑肆还是好印象居多。而且他瞳仁天生亮,瞪圆了还不如平时有距离感。
这勾连着18岁情绪的表情,让岑肆大喜过望。
以为这人会故作无视拉开距离。
却万万没想到竟回了个瞪眼!
这不就是眉目传情,都有暗示意味了。
岑肆迅速又挑了下眉,得寸进尺地做了个剪刀手手势,食指中指紧贴,更像是手|枪,往江识野那儿一指一扬。
江识野又瞪他一眼,转过头前用口型回了个:“无聊。”
岑肆笑了。
他总算确信江识野真是前任的念念不忘,江识野只觉他是老同学的幼稚神经,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甚至脑子里转的时空都不一样,还自顾自以为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情绪输出。堪称史上最和谐的鸡同鸭讲。
就这样,他们一个快活冲云霄,一个疑惑当空照地进入馆内。
岑肆和夏飞既当学徒,那总得有师傅来带。吕欧虽是【头头是道】的老板,但他们那吕氏手法是野路子,总结起来就是跟着家里长辈“多看多学”,这在节目里显得太误人子弟。
于是他把教授这个重任,留给了系统跟班学习过的小王身上。
小王也立马端起了王师傅的架子,只是摄像机第一次把他怼这么近,他有些紧张。
“咱先不急着上手,得、得先去读些理论……”
“啥理论?”
“《中医基础理论》、《经络腧穴学》还有《生理解剖》。”王师傅说,“这、这书我家里倒是有,但现在……”
“直接让嘉宾去买吧。”编导组小F说,“就是要拍一个从零开始的真实嘛。”
去买东西岑肆和夏飞的互动也会多一些,也是节目设置的重要看点。
“书店拍摄起来不太方便吧。”
“去古华街的二手书屋淘?”吕欧提意见,“古华街都是些老人住着,那二手书屋书全也没什么人。”
“好主意啊!”
“好,那小王你带他们去?”
“哦,可以的。”
于是就这么敲定了,小王带岑肆和夏飞去买书。
很和谐迅速的一次商量,但三人表情都不太好。
俩明星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要看如此晦涩的医学书,表情都十分变幻莫测。
小王是愈发紧张。
一个人带俩明星!去那么远的古华街!摄像头还围着!
他光是想到俩明星站一起自己在一旁就觉得尴尬。
不行,他得去搬救兵。
四人行总比三人行好。
于是小王去求江识野了。
江识野和岑肆眼神对峙一番后便来帮黄妈倒茶了——吕欧确实有个做老板的样子,说得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招待一杯茶。这儿没有摄像头,他也很优哉游哉,慢吞吞地斟满十几个茶杯。
枸杞桑葚覆盆子,馆里一直是这茶料,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江识野听小王说着,点头同意:“那我去换个衣服,你也拿两杯给嘉宾送去吧。”
小王大喜,忙说好。
岑肆和夏飞刚一起在房间里做了个前采,并肩走出来,夏飞仰头看着岑肆,笑得很乖,另一个人没啥表情,就目光迎着小王走过来。
“两位老师,到时候阿野也和我一块儿去陪你们选书啊。”
话音一落,夏飞的表情消失了,反而是岑肆发出一声笑。
不过是听起来很讨打的哼笑,仿佛意料之中的嘚瑟。
“还有这茶,馆里的黄妈和阿野一起沏的,你们临走前也喝一杯吧。”
“好。”岑肆二话不说接过,心里想像干啤酒一样猛灌一口,表面上也只是文雅一品。
他扬起嘴角,眯着眼,煞有介事地问道:“他这沏的啥茶啊。”
边说边又喝了一口。
“就普普通通的补、补肾茶。”
小王回答,把岑肆猛呛一口,险些背过气。
第20章 Verse.书脊空隙
去古华街的二手书屋,车程要半个多小时。
依然是坐节目组的三排座SUV,导演开车门时离江识野最近,边招呼着他先上车。
江识野也就没讲礼,坐进第三排角落。
接下来上车的是岑肆,猫着腰不带犹豫地也来到第三排。
江识野瞟了他一眼。
岑肆无视江识野表面疑惑,只觉他内心渴望,勾了下嘴角便自然而然坐下,隔着一个座位。
夏飞上车,看到岑肆竟坐在第三排,也坐了过去。
岑肆屁股便顺理成章往江识野这边挪。
一个座位的距离也没了。
小王上车,看到第三排坐满,无奈坐到第二排,和随后上车的摄像大哥一起。
江识野真羡慕他。
一排坐三个人本是恰好,但岑肆长腿妄为,坐姿霸道,大腿贴着他的大腿,膝盖抵着他的膝盖,殖民入侵的气质煞是猖狂。
江识野无可奈何,委屈求全地把腿从敞开变成合拢,最后干脆双腿交叠。忍住想白旁边人一眼的冲动,只侧头面着窗透气。
还没开始透,司机便操作关了窗,说要开空调。于是江识野吸的这口气就只沾着身旁人的味道。
岑肆身上一直有种味道,16岁江识野和他打架时就闻到过,很明显,也独特。有别于身边体校生总裹着似有若无湿漉漉的汗臭,岑肆会给他一种干躁的感觉。
是干躁。干净又躁动。像还残留着夏天痕迹的冬天,或者阳光照耀下的雪松,脆生生的清劲蓬勃。
可能是气质改变,或是明星身份,这样的味道在21岁时隐隐淡了不少,却并没有消失。当岑肆就紧挨着坐在身旁时,江识野的嗅觉就像在一片迷路的茫茫树林里迅速找到了一棵自己做过印记的树,熟悉到甚至有些眷恋。
江识野裹着熟悉的味道呼吸,被这个凭空冒出的比喻吓到,干脆闭上眼休息,恨不得改用嘴巴呼吸。
车厢沉默,前半程无言。后半程,夏飞突然开口:“我听说四哥和小野师傅以前是体校同学?”
一时还是无人搭话。提及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小野师傅是谁。
岑肆脑子只有卖肉松小贝的鲍师傅糕点,愣了好一会儿才把烹饪调转成前任,嗯一声。
“好巧啊,那你们上学时熟吗?”
岑肆和江识野对视一眼。
读不出对方的意味,也不知道对方开不开口,只好兀自斟酌。
不约而同地——
江识野:“不太。”
岑肆:“还行。”
两人的回答黏糊着混在一起,听起来就像“不太行。”
夏飞好像很有兴致:“那你们上学期间有没有发生啥趣事儿啊,讲讲呗。”
上学期间没有,上学之后多。岑肆想。
趣事没有,破事挺多。江识野想。
岑肆:“不好说。”
江识野:“说不清。”
回答再次不约而同地黏糊,像两个扯不开的口香糖,听起来像“不好说清”。
江识野挠了挠鼻子,不懂他和岑肆的开口时间怎么总卡着挺恰好的节奏。夏飞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觉得这问题抛得不行,搞得像陪他们玩默契考验游戏。
于是他问江识野:“那小野师傅怎么想到来做头疗师啦?”
其实我连头疗师都不是。这个回答作为无业游民的江识野没说,就蹦出仨字:“随缘吧。”
“难怪,我看网上说小野师傅以前是酒吧驻唱,那我们还算是同行,哈哈。”
嘴里说是同行,心里想的怕是云泥之别的对比和衬托。状似故意熟络,但暗含的锋芒江识野不可能听不出来。他懒得在意夏飞的小心思,只笑了下:“不算吧。”
“都是搞音乐的,哪有不算的,四哥你说算不算?”
问题抛给夹在中间的岑肆,无论他说算还是不算,江识野知道尴尬的都是自己。
不过岑肆只说:“看怎么理解呗,我和你还都搞娱乐的,我俩算不算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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