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之后,两人都有点喘。按平时的习惯,接下来他们应该各回各屋,有了前面那一段,这点日常就变得意味深长。
冷炽瞪着耿京川,胸膛起伏,双拳紧握,似乎打出了脾气。他说不清是什么东西郁结在胸口,比性压抑更深,更沉。他很想和耿京川动真格地打一架,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然后痛饮狂歌,重归于好,那东西就会短暂地平息。
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动手,耿京川也不会意外。因为他身上也有相同的东西。
耿京川坐到沙发另一端:“找个片儿看。”
冷炽点点头,搬出电脑,在茶几上翻硬盘。都是闷片,没有一点欲望。他后悔没搞点007之类的俗片,这会儿他只想看扒飞机、炸大楼。
他把电脑推给耿京川:“你找吧。”
后者没接,猝然问道:“有黄片吗?”
冷炽大窘,但不得不承认,耿京川想看的东西也是他想看的。他换了个文件夹,找出最喜欢的一部片播放起来。
是个挺纯情的亚洲片,年轻的男女演员接吻拥抱,黏糊糊地摸来摸去,搞了很久前戏也没进正题。他看这部片时从不快进,那无间的亲昵让他无比向往,浑身充盈着比性欲更饱胀的情绪。他可以久久地抚弄自己也不射出来,因为射精之后,这情绪就会像火柴般熄灭,只剩下冰凉的落寞。
此刻他忽然失去了耐心,想换成直白露骨的欧美片。
屏幕上的男女仍在接吻,解不开胸罩背扣的情趣变得令人厌烦。冷炽看了一眼耿京川,快进到他们脱衣上床。应该再往后一点的——那对男女还在互摸,尽管男人那玩意竖得老高,看上去火急火燎。
“他俩真能磨蹭。换你你能忍这么长时间吗?”冷炽跷起二郎腿遮挡生理反应,同时用调侃掩饰烦躁。
耿京川没什么反应,他对这片子不大感兴趣。他也快进了一段:“分人。”
分人,还真是自己可望不可即的境界。冷炽自嘲地想。
屏幕上的两个人终于开搞。从这里开始,才有点黄片应有的水平。前面拍得太像三流文艺片,绷不住又放不开,让人半软不硬。
耿京川总算有了点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他同样跷着二郎腿,和冷炽心照不宣。
男女二重唱配上水花四溅的音效让人头昏脑胀,声音果然比画面更让人上头。冷炽隔着裤子摆正位置,又一次觉得弃画从音是正确的选择。
女主角即将高潮,叫声又高又飘。冷炽差点也跟着喘出声。他猛地站起来,背对耿京川,做了个飞机起飞的手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贴了隔音板的房门切断了那对男女的呻吟,冷炽三两下蹬掉裤子,把自己摔到床上。
没抹润滑的手触感粗糙,带着点疼的快感更凶猛。他狠狠地操着自己的手,这比任何脏话都痛快直接。可黄片残留在脑子里的画面太软太温柔,仅靠这个他到不了高潮。
他随手拉过枕边的耳机,按下播放键。
Metallica推土机般的旋律灌进耳道,冷炽顿时浑身舒畅。他一条腿随着节奏的律动抖着,手里一会儿跟着James Hetfield下拨,一会儿跟着Kirk Hammett玩Solo。肉做的玩意显然不是真琴颈,没多久就被弹得发红发烫,濒临爆发。
这时候就没必要延时,跟着音乐高潮才是唯一的选择。他放肆地大叫,整个人弹起来又拍下去,拍得床板都跟着摇晃。
事后,他挂着空挡套了条裤子,打算出去冲澡。走到客厅时,他发现茶几上的电脑已经合上,耿京川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没人,音箱里播放着更狂暴的Pantera。
浴室的门锁着,隔门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那水声仿佛带着节奏,和电锯般的Riff如出一辙。
冷炽下意识地凑过去听,水声之下还藏着一线低沉的人声。水声的节奏越来越快,人声也逐渐升高,主音的Solo陡然拔上去,门内似乎也到达了高潮。闷哼之后,是一声叹息般的呻吟……
这声音过于震撼,以至于他呆立在浴室门口,里面再次传来响动时才恍然清醒,落荒而逃。
他心虚地反锁了房门,胸腔里像塞了个鼓机。他恶狠狠地骂了几句脏话,然后颓唐地钻进被窝。一件接一件的破事实在操蛋,回到家也躲不过。
还能往哪儿躲呢?
爱情敌不过性欲,理想为现实折腰,躲到哪儿才能让这操蛋的生活追不上来?
冷炽继续塞上耳机,James Hetfield念经一样地唱着《Whiskey In The Jar》——被女人背叛的倒霉劫匪在监狱里发牢骚。
还真是哪儿哪儿都躲不过。
第20章
最近这几次演出,冷炽的出错率很高。
他在第一时间踩了效果器踏板,把错音用哇音遮过,再用风骚的即兴化解。几乎每一场,他都要用些急智。观众喜欢这种惊喜,耿京川却没那么容易被蒙混。
“冷炽。”
刚进家门,他就把冷炽堵在门口,防止他立刻钻回自己的房间。这些天他们之间似乎有种淡淡的疏离,这让耿京川感到困惑。他习惯了冷炽和他无话不谈,仿佛这世上没有秘密,此刻的隔阂就显得无法忍受。
“这几次排练,我没控制好脾气,说话挺冲的。”他不擅长说软话,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自我反省为好,“你也知道,我这人……”
“哥,明明是我出错,你道什么歉?”
冷炽反将一军,耿京川倒说不出话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走神。”冷炽挠挠头,“有时候在台上也收不住,弹错了才发现,把我自己都吓一跳。这事儿该骂,骂多狠都不过分。”
“我没想骂你。你在台上这几次处理得还行,也不算砸。但是,以后别这样了,投机取巧不是正路,总这么玩你就废了。”
耿京川顿了顿,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找补道:“当然,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那什么,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事?画画弹琴,吃喝拉撒,就那样呗。”
冷炽也不是故意杠他。他俩住在一起,大事小情都在对方眼皮底下,不存在什么隐瞒。只是耿京川觉出的异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不能说自己来大姨夫了,怎么着都不对劲吧?
“可能是有点累。这几天想把画集中赶一赶——成批裱框不是便宜嘛,光顾着画画,耽误正事了。我是得检讨。”
他的态度很好,目光也坦荡,耿京川就更不知道怎么接。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冷炽,然后把路让开。
“要是有事,千万跟我说。”
“知道。”
冷炽笑笑,走回自己的房间,带上房门。
再拖一会儿,他就要装不下去了。
也许真是大姨夫了来了。冷炽自嘲地想。这些他天莫名地烦躁,总想找茬打架。
前天在排练室调琴,他拧断了一根琴弦。钢丝在面前甩过,差点把他抽瞎,他硬是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看得其他三人直皱眉头。这些担忧的眼神就让他想冲出门外,找面墙怼它几拳。
这会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画点画分散注意力。胡涂乱抹一气,发现自己纯属浪费画布,便想找本书把自己看困。然而所有的书都在客厅,走出房间,就有可能和耿京川打照面。
冷炽突然发现,此刻他最不想面对的人正是耿京川。
今晚在台上时他就发现,有个姑娘一直和耿京川互动。如果不是自己又出错,而且下台时的脸色那么难看,现在他应该在那个姑娘的床上。
他想起那天在浴室门外听到的声音,压抑中带着暴戾。他能理解那种攻击欲,正如自己也把这欲望宣泄在粗暴的手淫之中。但这欲望不会随着射精而消失,快感磨钝了它的锋芒,向外狂奔的势头却没有中止。
那到底是什么?
它和在台上演奏很像,需要与别人热烈地交互。不同的是,它指向具体的个人,而非某个群体,这一点又与性类似。并且,它无法用自慰缓解,因为他想要的不只是快感,还有痛苦,悲哀,喜悦,愤怒……一切他体验过的热烈情感,他需要一个具体的人和自己共鸣。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