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经常揍你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事没事,先揍一顿再说。”
冷炽大笑:“你跑这么快,都是你爸给练出来的。”
“还真没准。”耿京川也笑了,和他碰碰易拉罐,“总之,我会唱的戏都是看老头教徒弟,偷偷学的那点。”
“你真有天分,天生就适合搞这个。”冷炽由衷感慨,“可惜你后来去了体校。咱俩的经历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半路出家玩摇滚。”
“谁是科班摇滚啊?”
俩人都乐了。
“艺术相通,你才是真的有灵气,能文能武,我可没那两下子。”耿京川也说出心里话,“哪天你玩够了摇滚,依然是艺术家。艺术家不存在退役,我就没法再当运动员了。”
“说什么呢?你还打算改行?”冷炽带着醉意把他按倒在自己床上,“你敢跑,我把你腿打折。”
“够狠的啊。”
耿京川笑着推他,冷炽却像在和他较劲,用双手锁住他的手腕,膝盖压住他的腿。他眼睛里有种奇怪的侵略感,也激起了耿京川的攻击欲。
“怎么着?现在就想废了我?”
耿京川用眼睛挑衅,果然换来更强硬的压制。他试着挣扎,竟没能脱身,不由绷紧肌肉。冷炽下意识地锁紧他的四肢,好像狩猎者制服猎物。
他们一脸勉强的自如,可笑地僵持着。冷炽的眼神剧烈地变化,有不可理喻的蛮横,也有极力掩饰的惊慌,还有反复出现的困惑和迷茫。
几秒种后,他翻身滚到床上,用后背对着耿京川:“睡觉,困了。”
“嘿,你这人——”耿京川推了推他,后者没有反应。
“那我回去了?”
“晚安。”
“你什么毛病……”
耿京川气得想笑,这人一喝多就干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在冷炽旁边坐了一会儿,捡起啤酒罐,顺手带上了门。
春天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乐队未来的规划和演出之外的琐事都要耿京川亲自操心,还有日常的创作、排练,谋生,生理需求被压缩到只剩下吃饭睡觉。自从拆线,他就没动过那个心思,更不用说找人过夜。
也许是因为晚餐热腾腾的肉,也许是微醺的酒,又或者是刚才小小的运动,耿京川躺在自己床上,感到隐隐的燥热。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解决办法也简单,手机里有许多姑娘,广撒邀约,总会有人回应。两个有需求的人一拍即合,只交流身体,不触碰心灵。整个流程他重复过无数次,早已驾轻就熟。
耿京川翻了半天手机,没找到一个有兴趣的对象。
为了那几秒钟的快感,要起床洗漱,穿衣出门,见面之后先聊天酝酿,不能直奔主题。前戏不能省略,过程尽量延长,对方高潮优先,最后轮到自己——他称之为“四项基本原则”。
做到这些不难,他只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完事之后她们总想聊点什么,除了抽烟,他只想睡觉。
她们聊起喜欢的乐队,眼里总是闪着憧憬的光,而他只能沉默。如果她们睡到性幻想中的乐手,情况会不同吗?还是会一样,拉着他们谈摇滚?
耿京川扔下手机,第一次觉得,这几秒钟不值得费此周章。
于是他解开裤子,开始自慰。
从勃起到射精之间需要一段值得兴奋的幻想,耿京川闭上眼睛,选了段值得回味的经历。勃起是迅速的,
他身体健康,动了念头,几秒钟就准备就绪,释放就没那么容易了。
自己这双粗糙的手实在体验不佳,美好的幻想总被干涩的现实打断。他不上不下地硬着,在抽屉里翻出买安全套赠送的润滑液,拆开塑封。
在过期之前,它终于派上用场。这东西又凉又粘,和天然的体液相去甚远,抹匀了搓弄一会儿,倒是来了感觉。
耿京川回到床上继续幻想,下身的触感让他想起湿热的口腔,指尖的茧像偶然刮蹭的牙齿,指腹则是柔软的舌尖。
他喜欢被吮吸,却很少被满足。没人能彻底吞下他的阴茎,硕大的头部就能填满口腔,其余的部分只能用手。这分裂的感觉令人焦灼,他要更紧更热的包裹,从上到下没有一丝缝隙——
喉咙,阴道,甚至肛门,只要是幽深紧致的洞穴。
他想插入。
手指圈成环形,他闯入幻想中灼热多汁的隧道。
快感簇拥而来,耿京川仰头喘息,喉结滚动。阴茎的火向四周蔓延,他绷着小腹抵抗,但是徒劳。欲火舔舐神经,上至锁骨下至膝盖的皮肤都开始发热,焦灼,渴望被抚摸。
他不再安于手淫,撩起上衣,露出腰腹和胸膛。
幻想中有双柔软的手贴上来,揉捏他起伏的腹肌,推挤他的胸肌。乳头在那只手心画圈,变得硬热敏感。
耿京川不隐瞒这个秘密,却也不主动把它送到别人面前。
他低沉地叹息,手指碾着那两点,揪起来又松开,像模仿一根色情的舌头。它拖着湿滑的液体在皮肤上游行,描画肋骨两侧的肌肉,难练的前锯肌。它们的线条清晰紧实,仿佛肉欲的琴键。
又一双手加入弹拨,动作羞涩而迟疑,像新手般生疏。和之前的手相比,它们更粗糙,也更有力,划在皮肤上,如同自己的手。
耿京川不由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和他裸体相拥的不只是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他第一次和男人出现在同一张床上,却没有反感,只觉得这是种新鲜的挑战。他说不清自己在挑战什么,就像起跑线上伏下身体,如箭在弦。游戏开始,他必须奔跑在前,像二十多年前那颗战胜亿万同胞的精子,它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何冲锋。
耿京川不想让对方难堪,但这是本能。一个年轻,强壮的同性在自己面前俘获异性,他不由自主地冲动起来。
起初那男人很羞怯,在女人的撩拨下躲闪,很快,他就被本能控制,和自己一样兴奋。
耿京川目睹了一场汁水四溅的活春宫,没过多久,他就加入其中。
同样的器官,同样的敏感带,他知道怎样让自己快乐,就知道如何让对方销魂。没有性别的隔阂,对方的快感他如同身受,自己的冲动对方也必然能理解。
就像和镜中的自己对话,一切都被反射回来,一切感受都是双倍。他比平时更渴望插入,渴望高潮,他要在他面前填满洞穴,他要用精液涂抹一条走过的路,他渴望他在这情欲之路上和自己共鸣。
于是他将他推入洞穴,如同亲身进入。
他在一旁观看,看对方激动得浑身颤抖,红晕从脸颊扩散到胸膛,他的阴茎和自己一样滚烫又坚硬,甚至在弹跳着发疼。看他插入时也近乎失控,快感也从脚尖直冲天灵。看他也变成发情的野兽,狠狠地楔入又拔出,用血肉撞碎虚伪的墙,闯入真实的混沌,面对无解的迷茫。
他想看一看,那个发出豪言壮语的人能不能冲出这无边的困顿,是退回去做个安全的懦夫,还是杀出一条血路——
和自己一样。
耿京川很久没有爆发得这样彻底,床上,身上,甚至地上都是白痕,一塌糊涂。
这画面很像他性幻想的最后一个镜头,他和那个男人额头相抵,拥抱着,把自己的气息涂抹在对方身上,在交融的体液中分享彼此的高潮。
但他不想回味。刚才的感觉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糟糕。他不能,也不该有这种幻想。
那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耿京川掀起床单,把身上和地上的痕迹擦掉,然后卷成一团扔到墙角。到处都是罪恶的味道,他得去冲个冷水澡,哪怕几小时前,自己刚进过浴室。他这样想着,随便蹬上条裤子,走出房间。
冷炽也在客厅里。他手里拿着换洗的衣服,正要去洗澡。耿京川短暂地迟疑,随即转去厨房,接了杯凉水。
他一口气喝下整杯水,低头闻了闻双手和前胸,味道已经消散。然而刚才是幻觉吗?在客厅里,和冷炽错身那一瞬间,他闻到同样的气味。
新鲜的,浓郁的,仿佛刚刚喷射出来的,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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