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璐说得对,荆丛辙对他蛮好,他不该用现在这种态度对待对方,那就太没良心了。
“一直站着不累吗,可以坐下。”
曲笙回过神,“我不……我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出去了。”
“坐吧。”荆丛辙把电脑合上,坐到床边抬头看他,“笙笙。”
曲笙:“…………”
“我刚才听到钟姨这么叫你。”
曲笙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别跟着她叫,挺奇怪的。”
“奇怪吗?”荆丛辙似乎在思考,“那叫你什么好,小笙?Cookie?”
曲笙没想到在酒吧舒梓媛随口一说的名字荆丛辙也记住了,青红里很多人这样叫他,但荆丛辙念这个英文单词的语气还是让他脑仁一酥。
“叫我名字就行了啊,干嘛突然要起称呼?”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是能进一步的关系,兄友弟恭的场面不需要在他们之间上演。
“听起来更亲近一点。”荆丛辙还真说了。
曲笙果然没办法礼貌对待对方,很快破功,说:“我们为什么要更亲……”他话说到一半,停住。
“……你听到我们在大厅说的话了?”
荆丛辙的面色如常,“门是敞开的。”
曲笙抿唇,“那也要刻意听才能听到。”
“是。”
噢,就这么承认了。
曲笙的神情复杂,“你这样怪渗人的。”
荆丛辙闻言眨了下眼,曲笙敢打包票,他就是故意的,眨了一下眼。
“是么。”荆丛辙说,“所以你才害怕我?”
作者有话说:
辙哥的眨眼是学笙笙的,学人怪哥哥!
你喝醉了?
曲笙咽咽口水,反驳:“我什么时候怕了你?”
荆丛辙看着他,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曲笙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少年时期没能解开的惑,只能留在过去,没办法再突兀开口得到谜底。
荆丛辙肯定不会告诉他那些淤痕从何处来,就像他那时也未曾跟荆家人说起自己喜欢的乐器从来不是小提琴,而是吉他。
两个人还在僵持,楼下传来响动,听到声音曲笙转过头,“荆叔叔好像回来了。”
荆丛辙起身,对曲笙说:“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
曲笙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诈我?”
荆丛辙的脚步一顿,调转在曲笙面前,“我诈你什么?”
曲笙扬着头,从荆丛辙的角度看下去,标准的桃花眼,鼻尖挺翘,嘴唇薄厚适中,说话声音柔软……
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在荆丛辙的印象中曲笙是和家里那只拉布拉多犬一样的存在,闹腾的时候全家人都会注意到,安静的时候只有爷爷还记得。狗很乖,爷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曲笙也很乖,爷爷喜欢这个战友留下来的小孙子。
曲笙说:“荆叔叔回来,我不下去打声招呼,这合适吗?”
而现在他长大了。
在荆丛辙看来还是一副不聪明的样子,心思好猜,情绪都写在脸上,就因为如此才生动鲜活。
荆丛辙点点头,说:“那你跟我一起下去。”
曲笙又不愿意了,想了想,别别扭扭:“我走你后面。”
荆丛辙没有异议。
曲笙在他身后不确定地问:“你刚刚是不是偷笑了?”
荆丛辙说:“没有。”
曲笙侧身探头,想要再看看。
荆丛辙停下来,有所准备一般握住撞上他后背的曲笙的手腕,低下头去,“看清楚了吗?”
他眼看着对方的脸从耳廓开始红起来,眼下都带上淡淡的粉,睫毛颤巍巍地抖两下,还要嘴硬说:“不好意思啊,我视力不太好。”
荆丛辙说:“可以理解。”
曲笙:“……”
生气了。
过一会儿又会独自消气。
曲笙还没有发现,从他搬进荆丛辙住所的第一天荆丛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到现在的游刃有余,期间只过了三个月。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荆丛辙确实很渗人。
他如果愿意,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近乎完美。
晚餐时间,钟璐又一次想要给曲笙倒酒,这一回荆丛辙没有帮忙说话,曲笙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木头无动于衷。
曲笙僵在座位上,对面带微笑的钟璐说:“那我就喝一点点吧,我酒量不是很好。”
钟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经把他拆穿。
只有他们单独两个人的时候,曲笙喝酒可是很猛的,长期在酒吧泡着的人说自己不能喝酒,属实是闭着眼说瞎话。
对面荆丛辙也在看他,曲笙更愿意把那种眼神当做一种观察。
然而这次对方没有替他解围,他决定偷偷白荆丛辙一眼。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荆琒这一回把注意力分了一点在曲笙身上,最后套话:“你们两个以后互相扶持,我也放心。”
曲笙闲得无聊,佣人把酒续了一杯又一杯都没能察觉到,全当气泡水喝,还是钟璐出声提醒:“笙笙啊,你少喝点吧。”
曲笙拿酒杯的手姗姗收回去,假意醉醺醺说:“我是有点晕了,先去客厅休息了。”
他把想跑的心思完全刻在脸上,荆琒没有为难他,临走前荆丛辙看了他一眼。
曲笙在客厅待了没多久,餐桌那边的谈话也结束了。
两个人都喝了酒,钟璐想要他们留宿,荆丛辙拒绝了,说明早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钟璐很遗憾,望了望他身后的曲笙,“那笙笙喝了不少,让他……”
荆丛辙上前一步,挡住后面的人,“曲笙明天也有工作,他这个月已经迟到两次了。”
曲笙本来有些困倦,闻言立刻把眼睛瞪圆,怒视荆丛辙的后脑勺。
怎么还当面揭他老底,他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荆琒不在场……
他还在心里犯嘀咕,司机已经准备就绪。
和荆丛辙一前一后上了车,钟璐又叮嘱他们几句,挥手道别。
荆丛辙始终礼貌回应。
车子开出老宅,曲笙把电控隔板升上去,司机彻底听不到两个人说话才开口:“钟姨人不错的。”
在他眼里荆丛辙的礼貌就等同于一种疏离的隔绝。
荆丛辙侧过头看他,“她很喜欢你。”
曲笙张了张口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她是对我挺好的。”
荆丛辙忽然把手伸过来,曲笙下意识挡住,随即僵硬地落下一只手,还以为荆丛辙会就此作罢,下一秒手背贴在了他的脸上。
“你的脸很红,下次少喝酒。”荆丛辙收回手,态度极其自然。
曲笙提着一口气没上来,又听荆丛辙说:“我看到钟璐刚才捧着你的脸,以为你发烧了。”
曲笙瞬间泄气,“你以为是因为谁,我才喝了那么多酒……”
“我以为你想喝,毕竟在外面你也没少喝,不是吗?”
曲笙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听到了,你叫她的名字。”
“钟阿姨吗?”荆丛辙看着他,“怎么了?”
曲笙又一次说不出话来。
男人平静的语气让人没有好指摘的地方,只不过是叫钟璐的名字而已,他叫不得吗。
车厢的气氛落下去,曲笙往车窗边蹭了蹭,嘟囔:“你离我远点吧。”
他在车上睡着了,一直到小区门口才幽幽转醒,扭过头看荆丛辙拿着手机,没过脑子地说了句:“在和嫂子聊天?”
荆丛辙索性收了手机,“既然你都管卫雯瑾叫嫂子,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哥?”
曲笙思维迟缓地眨了下眼,眼尾的红晕没有消退,像蹭了淡色的胭脂,起身的工夫,身上披着的外套落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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