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为什么要故意……等等,荆丛辙以为自己是故意要让他不舒服。
想想都知道没可能吧?!
一想到自己半小时前是以这种傻叉方式和赵恒对峙,曲笙瞬间心梗起来。
两个人对视双双无言,乔妈首先迎上来化解尴尬,与荆丛辙打过招呼就转头和曲笙走到一起。
她称得上是看着曲笙长大,一直到曲笙十八岁成人离开荆家。
荆丛辙走在前面,曲笙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出神,乔妈问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他都含糊答了,直到妇女的手抚上他的背部,他下意识挺直脊背转过头。
“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你们呢。”乔妈低声叮嘱了一句。
曲笙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这里“老爷”自然是指荆氏现在的掌舵人荆琒,至于“夫人”却不是荆丛辙的亲生母亲。
荆丛辙的生母早在他十二岁那年就病逝了,后来的这位比荆琒小了15岁。当初两个人结婚引起不少热议,本以为长久不了的婚姻,到现在也持续了整整十年。
餐厅的长桌上早已摆放好餐具,曲笙入座后荆琒出声寒暄了两句,随即便把话头指向荆丛辙。
荆琒今年53岁,眉宇间已经有消磨不掉的皱痕,人却依旧精神得体,但和身旁穿着休闲的钟璐相比,还是有较为明显的年龄差距。
钟璐绾着一头长发,宽松的袖口下裸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接过佣人手里的酒瓶给荆琒和荆丛辙亲自倒上,迎来荆丛辙一句礼貌的道谢。
等到了曲笙这里,女人露出一抹笑容,“笙笙也喝一点么,白葡萄酒。”
未等曲笙开口,荆丛辙先替他答话:“让他自己来吧,在自己家,随意一点。”
曲笙暗地里撇撇嘴,默许了对方的解围,扬起灿烂到没什么必要的笑容:“辙哥说的对,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晚餐用到一半,荆琒就开始向荆丛辙问起工作上的事,什么项目进度、供应商合作……荆丛辙也一副认真汇报工作进程的态度。
餐桌上的气氛压抑,曲笙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一路拐到后花园才算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钟璐也来了,她的个头娇小,才到曲笙的肩膀处,整个人优雅从容,径直走到曲笙身边来。
两个人一块看着喷泉里莹莹闪烁的水光,还能听见不远处隐隐传来的钢琴声。
钟璐开口:“还锯你的木头呢?”
曲笙早八百年就不练小提琴了,闻言扯了扯嘴角:“怎么不等我八十岁再问?”
钟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姿态和方才在餐桌上很不相同,“你也太高看我了,活不到那时候。”
荆丛辙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他和钟璐的关系不错。
毕竟曲笙从十二岁就借宿在荆家,硕大空旷的别墅里,常常只有他和钟璐两个人。
钟璐在荆家的十年时间里一直未有身孕,和大儿子荆丛辙的关系平平,对这个外来的野小孩不免上心几分。
荆丛辙大概也没兴趣知道。
曲笙常常觉得荆丛辙是个机器人,按照荆琒给出的方向一路前行,没有什么困难是他克服不了的,也从没有任何事物被他有所偏好。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曲笙不知道,并且相当看不起。
晚餐过后,曲笙还以为自己即将逃离魔爪。
临走前,荆丛辙忽然向荆琒提到了要让曲笙搬进自己的住所。
荆琒简短思索过后便赞成了,说这样一来更好,两个人还能有所照应。
曲笙可以把荆丛辙说的话当做扯淡,却没办法拂了荆琒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他偷偷抬眼看荆丛辙的脸色,依旧不冷不淡,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还是一桩金丝楠木,又贵又耐看,就是不干人事。
曲笙当然没有当天就住进荆丛辙的房子。
荆丛辙给了他几天时间收拾东西,并且找了专门的搬家公司去往曲笙的住处。
曲笙整个一赶鸭子上架,连续几天都骂骂咧咧。
舒梓媛夸他骂人的功力又提升了,并且亲切询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来酒吧演出。
“再这么下去乐队干脆解散算了。”她说玩笑话,带着两分的认真。
曲笙当晚就去了青红,观众还是一样的热情,场子还是一样的炸。
曲笙虽然八百年不拉小提琴,吉他却玩得非常好。
他有一个乐队,舒梓媛是主唱,阴郁深沉的小开是鼓手,还有胖子……胖子不重要,他弹贝斯的。最近曲笙不在,他被迫弹起吉他,被曲笙的粉丝好一顿埋汰,整个人要自闭了。
这些荆丛辙都不知道。
荆丛辙只知道他喜欢男人,疑似私生活混乱,并且出口成脏。
荆丛辙看不惯他,曲笙也不需要他看得惯。
若是荆丛辙真的想要试图改变他。
没门。
结果真正到曲笙搬进去的那一天,荆丛辙出差了。
据他们组长所说,最起码要下个星期才回。
曲笙把平生最脏的话都献了出来,一边骂一边在活动室改谱子,舒梓媛说他像头愤怒的吉娃娃。
曲笙问:“吉娃娃能论‘头’吗?”
舒梓媛耸耸肩,“你未免太过在意他了。”
曲笙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度调高音量:“我?他?!”
“冷静一点,你激动的都不会说人话了,Cookie。”
曲笙却坐不住,从高脚椅跳下来:“我哪里过分在意他?”
舒梓媛一歪头,和对面的小开对视一眼:“你在意他胜过你前男友,赵恒可没这待遇,堵在你公司门口害你被迫出柜,你只骂他是狗东西,荆大少已经被你连续骂了好几天了。他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让你住在他家吗,你那制造猪窝的能力,我敬他是个勇士。”
曲笙头发一甩,脑袋一抬,下颌角扬起的弧度漂亮,好像是在舞台上,永远是应当被瞩目的对象。只一眼就能让人心软,别说是制造猪窝,就是把住所弄成废墟,也肯定有人愿意他去住。
“……每天都有保姆来打扫的。”
曲笙心虚了,并且很快就遭了报应。
荆丛辙提前两天回了灵市,于一个深夜到达住所,开门的一瞬间就把眉头拧起,退出门去认真看了又看楼层,确认自己没走错。
客厅的茶几、沙发包括地毯上,都被曲笙的垃圾零食袋占据,吧台上更是传来一股廉价小吃摊特有的烧烤味,脱下来的衣服随意搭在餐厅椅子上,袜子则遗落在地板。
荆丛辙的右眼皮不受控地跳了跳,直接迈步走向廊道,在一扇大开的门前停下。
入秋后天气微凉,室内温度却燥热。
曲笙穿着纯白的老头衫和大裤衩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姿势之奔放,其中一点都露了出来。
荆丛辙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板,眼看着曲笙一个翻腾从床上滚下来。
曲笙一边“卧槽”一边抬头,和荆丛辙对视上的那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最后化作一个无辜的眨眼。
但并未得到荆丛辙的垂怜。
显然荆丛辙不是那种可以容忍他把住所搞成废墟的人。
他更像是会把他从里到外拆成废墟的人。
“曲笙。”荆丛辙开口。
男人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曲笙很想回一句“嗻”。
但他忍下来了,因为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
更让人无措的还在后面。
荆丛辙说:“你睡的是我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荆丛辙退后看楼层的半步里设想了很多,倒是没想过把小孩儿扔出去,因为在他心里曲笙就是个猴儿。
对猴子不能只是多点耐心,还要忍耐。
……他忍。
第4章 给我吐出来
谁想得到?!
这不能怪他。
荆丛辙的房间干净得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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