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你的保证,你的保证好吓人啊,是打算杀人灭口吗?”曲笙夸张地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吐舌歪向一边,做滑稽的濒死状。
荆丛辙走到床边,一手捧住曲笙的脸揉了揉,回答的很正经,“家里用人都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他们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曲笙不搞怪了,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
自从他踏入荆家,乔妈就跟在身边了,后来曲笙还见过乔妈的儿子,比他还大了几岁,出入荆家的几波人连姓氏都大致相同……
是他想得太少了。
荆丛辙见曲笙一脸傻乎乎的模样,两只手都捧上去揉了揉,曲笙嘴里嘀嘀咕咕偷骂脏话,提醒荆丛辙:“你的手还没洗。”
“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嫌弃?”荆丛辙说着把手指伸进曲笙的嘴巴里,用拇指抵着舌头。
曲笙含糊不清威胁道:“我咬你啊。”
荆丛辙点点头,又更深地探进去:“好,试试看。”
曲笙:“……”
有时候,不,是绝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和荆丛辙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无法顺畅沟通。
荆丛辙出去了,曲笙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身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后,乔妈正好来敲他卧室的门,叫他下楼吃饭。
宅邸还是老样子,华美又奢靡,有高得惊人的穹顶和一比一的花园,早起能听到喷泉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鸟鸣。
曲笙从楼梯上一阶阶走下去,忽然有些恍惚。十年前他的个子刚刚到楼梯栏杆那般高,一眨眼竟然在荆家呆了这么久,起初还很排斥回到这个地方,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这世上绝大多数事物都不能凭空消失,更别说一方土地、一段记忆,总是越想摆脱什么就越会被围困在其中。
于曲笙而言是荆家,于荆丛辙而言,居然也是。
结果便是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吃着厨房准备早餐,喝着钟璐亲自为两个人倒的牛奶,耳边是荆琒听早间新闻的声音。
“偶尔也喝点健康的,别总是喝咖啡,对身体多不好。”钟璐说着分别向两个人笑笑,眼角隐约的细纹更有韵味。
自打荆丛辙提着礼物来看望过她,留在她心底的心结也算解开了,对待荆丛辙加倍亲切,也是想要补偿。
虽然荆丛辙并不需要她的这份愧疚,但也没有拂了女人的面子。
毕竟在曲笙看来,他哥一直是温柔的,荆丛辙不介意曲笙一直这么想自己。
曲笙观察着荆丛辙,看他搭配整杯的牛奶一点点进食,早餐吃完了牛奶也喝完了。
好违和的画面,违和到甚至有点萌萌的。
曲笙舔掉嘴边的奶渍,荆丛辙则拿餐巾擦拭嘴角,随意问道:“吃完了和我一起去公司?”
曲笙立刻警惕,“不要,我都辞职了还去干什么。”
他一时嘴快,荆琒没有太大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反而是钟璐一脸惊讶地望向他。
钟璐将两个人来回看了看,“你们又怎么了?”
她话说得含糊,既像在说俩人闹矛盾吵架了,又像在说……两个人吵架了,某种感情层面上的,小情侣一般的吵架。
曲笙只好把和荆丛辙讲过的那套说辞搬到钟璐面前,钟璐差不多消化完毕,“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背着我搞摇滚?”
“你非要这么说……也不能否认。”
但怎么感觉这么羞耻啊!
早餐结束,荆家父子又在一旁讨论公司上的事,曲笙被钟璐抓到小辫子,老老实实接受钟璐的盘问。
直到最后,钟璐说:“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忘了你已经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和你哥聊过这事,他也同意是吗?”
曲笙胡乱点头“嗯嗯”地应声,忽然发现很有趣的一点,虽然钟璐嘴上说着不把自己当孩子,可前提是荆丛辙知情。
那不还是把荆丛辙当做了他的监护人,需要荆丛辙的认可才行吗?
曲笙倒是不排斥,毕竟他确实不爱带脑子思考,许多事吃亏了也不知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那你们还住在一起吗?”
钟璐问到了关键点上,曲笙一下卡壳了,下意识望向和自己有一定距离的荆丛辙。
荆丛辙也像有所感应一般停下谈话,转头看向他。
曲笙立刻回过头来,“暂时还住在一起。”
钟璐说:“你们两个互相能有个照应挺好的,也别想着搬出去了……对了,你交女朋友了没?”
曲笙一怔,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当然要主动问一问了,有女朋友就不方便和你哥一块住了。”钟璐只是单纯问一问,“有还是没有,你也二十多了,还害羞啊?”
曲笙刚想回答,荆家父子不知何时过来的,荆琒大概听到了钟璐最后两句话,主动开口:“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
曲笙吞了吞口水,看向荆丛辙,什么意思?
荆丛辙回给他一个眼神,不知道。
钟璐倒是完全猜透了荆琒的想法,“你以为我要给笙笙介绍对象?我才没那么闲,他自己想找肯定会找,你今天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自由恋爱了?”
荆琒干咳一声,意思是要钟璐别在孩子面前揭短。
钟璐怀孕后脾气渐长,曲笙才有机会见到这夫妻俩私下里的相处模式,知道钟璐往日在荆丛辙面前有意收敛。
钟璐确实是把荆丛辙当做孩子看,想要照顾他的心情,却也加深了这道隔阂,包括曲笙在她眼里都是需要关怀的对象。
“没有就没有,你哥现在也没有对象,你俩这样也挺好的。”钟璐笑眯眯说,“结婚就更是大事了,要找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
曲笙偷偷跟荆丛辙交换了个眼神——咱俩现在就溜吧?
荆丛辙的眼睛微弯,透露些许笑意。
好。
“荆叔为什么要那么说?好突然好不正常啊!”上了车,曲笙忽然紧张起来,疑神疑鬼,“他不会猜出来什么吧?”
荆丛辙正在侧头倒车,闻言语气平静,说:“他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
荆丛辙看了他一眼,发现曲笙是真的紧张,为了避免刺激到他,避重就轻道:“他知道你是弯的。”
弯的。
曲笙教他的词,荆丛辙活学活用。
曲笙:“???”
“他怎么会知道?!”
“之前酒吧那件事,他是一定会派人调查全面的,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荆丛辙早就想到了,就怕曲笙是这种反应,当时才没和他说实话。
他和曲笙的关系,荆琒应该也有所察觉,若想阻拦,肯定会立刻作出行动。
但荆琒恐怕什么都不会做。
荆琒其实很早就跟他传达过一个观念,只不过荆丛辙那时忙着摆脱身上的枷锁,没有关注到。
很久之前他交往过的高中女生,荆琒完全没有过问过,不是不知道,而是无所谓。
荆琒一直在遵循亡妻的想法,想要将荆丛辙教导成才,荆丛辙长歪了才是他所震怒的地方。
至于感情方面,荆琒并没有想多加干预,是荆丛辙用既定思维把事情想得复杂了。实际上在荆琒给他安排相亲时,他直接拒绝,荆琒也不会说什么。
“那怎么办?!”
曲笙还在一惊一乍地惶恐着,生动到荆丛辙有些想笑,又知道现在笑了,晚上一定会被勒令分房睡,只能佯装漠然,维持表面的严肃。
“没怎么办,他刚不是还给你解围了?”
“那是解围啊?你不说我都没看出来!”
“他又没有挑破,你继续装不知道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干嘛不早提醒我!”曲笙抱头。
曲笙惆怅。
曲笙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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