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个地方已经这么熟悉,闭着眼睛都不怕走错路。
都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周期是21天。
他们相处又何止21天。
荆丛辙手臂上披着一件大衣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他的背上背着的是一把吉他,手指则微微攥紧衣角。
他们截然不同。
他们本该在彼此的身边笔直又平行地擦肩而过,可偏偏有人转弯,有人直直撞上来。
曲笙说:“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只是这样站在我面前,我都会对你起反应。”
荆丛辙回:“先进来再说。”
“……”
曲笙狠吸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但还是跟了进去,毕竟外面确实很冷。
打开客厅周围的折射灯带,暖光从四面打下来,映在墙壁上,只有光没有影。
紧接着打开空调,拉上窗帘,荆丛辙回过头,见曲笙一脸不解又警惕地望向自己。
“你会恶作剧。”
这是荆丛辙的开场白。
“过去你经常把爷爷养的狗带到我房间,它在我床上乱滚留了满床的狗毛,你跑到露台喝咖啡,喝不完就直接倒进花坛里。”
荆丛辙的讲述慢条斯理,曲笙却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原来都知道。
他还以为是自己掩藏的很完美,结果根本是荆丛辙懒得和他计较。
“你把酸黄瓜放进酸奶里。”荆丛辙似乎真的在回忆,指尖微微碰到唇,而后是鼻梁,眼睛越过指尖直直望向曲笙,“你说‘哥哥,这个酸奶口味不一样。’”
曲笙:“…………”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荆丛辙放下手,看他的目光更明显了,“所以这是爱的一部分,还是新的捉弄?”
作者有话说:
笙:会对你起反应噢!
辙哥:真的吗我不信证明给我看
笙(想逃无处可逃版):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第20章 我不介意
荆丛辙问:“所以这是爱的一部分,还是新的捉弄?”
这句话把曲笙彻底搞糊涂了,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思考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我只是对你有反应,因为脸而已!”
还好他反应快,矢口否认,脊背更加贴近沙发,灯带打在墙上的光终于有了影子,形成幼圆的轮廓。
“也就是说你真的会拿我的照片自wei?”荆丛辙轻描淡写地抛出下一道雷。
曲笙的头皮简直要炸开,最终在荆丛辙的瞩目下,僵着脖颈点了下头。
荆丛辙又把手指放在唇边轻微摩挲,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果这是你的必要需求。”
曲笙屏息。
男人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耳膜。
荆丛辙说:“我不介意。”
曲笙的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微张开,“……什么叫做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你以你的方式解决你自己的需求。”荆丛辙连说了三个“你”,曲笙都要被这种宽容大度的态度打动了。
但事情的发展本不该如此。
这样就太怪了!
“等等。”曲笙缓了缓才抬起手说,“你真的搞清楚了吗?就算退一万步讲,我可是喜欢男人……”
“这我在你搬过来之前就知道了,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曲笙一边摇头一边捋:“嫂子那边呢,嫂子知道我的性取向吗?”
荆丛辙闻言微微蹙眉,“你希望别人知道?我以为这是你的隐私,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曲笙:“我确实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不是,你真清楚我们在讨论什么吗?怎么每次和你说话都这么费劲啊!”
曲笙怒了。
荆丛辙说:“在讨论你对我有欲望,但这份欲望里并不饱含爱。”
曲笙:“…………”
无法反驳。
几秒后,曲笙哼哼唧唧应了,“嗯,算是吧,总之我们不能住一块。”
“为什么?”
曲笙趋近于抓狂,“因为你有女朋友啊,你女朋友会允许你和一个同性恋住在一块吗,这个同性恋还对你的身子有、有过分肖想……”
由于荆丛辙的突然靠近,曲笙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像受惊吓的猫也像趴耳朵的狗,可怜兮兮。
男人压下整片的影子,同时拓印在墙壁,曲笙被一并包裹在内。
荆丛辙低下头询问:“这栋房子是我的,是我和你住在一块,跟她有什么关系?”
曲笙能闻到男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水味,经典的男香,昂贵而深邃。
他又想起洛宥以前的话,说荆丛辙在国外交往过很多女友,玩得很开……从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荆丛辙和卫雯瑾的联系确实单薄了点,工作之外的时间里也都是和曲笙共同度过。
他们或许并不亲密。
曲笙有那么点不舒服,挪着屁股让塌在沙发上的身子坐起来一些,结果却令两个人的距离骤缩,他的膝盖蹭到男人的西裤,垂感非常好的高级布料被他抵出几道褶皱。
他喉咙里只能挤出五个字,扁扁的音,尾音颤颤,“这是不对的。”
荆丛辙微微挑起眉,他很少做这种动作,莫名雅痞。
“有什么不对?我们又没做什么。”
曲笙本来挺直了的背再度落下去,陷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两个人的腿还是相抵。
没人退开,没人注意。
曲笙差一点又被荆丛辙说服了。
他的心跳加快、手心出汗,颈间扬起一道脆弱的弧度。
“那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你要怎么办,你让雯雯姐怎么想?”
“她什么都不会想,也不会介意你的性取向。”
两句话交接的很紧密,荆丛辙的手指抚上来,落在他的耳边,同时俯下身欺近。
曲笙今天戴了一对小小的圆钉,头发染得黑色已经褪下去很多,变成一种茶棕,柔顺落在耳边,蹭红耳廓。
荆丛辙的手指捏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地拉扯揉捏,隔着耳钉,力道不重不轻,曲笙的眼底闪过诧异与惊恐,手上却使不出力。
他不能动弹,同样无法呼吸,嘴巴微微张开是潜水的鱼的样子,鳞片精美,隐约透出光泽感,是唇瓣和放置在口腔里的舌头。
“至于你。”荆丛辙垂下眼,睫毛的阴影落在雕刻的五官。
他低声说:“你只是对我有反应。”
曲笙的脸一下红到底。
哪里是私生活混乱的摇滚青年,分明是纯情小孩儿,经不起一点撩拨。
用尽全力把荆丛辙推开,捂着半边耳朵狼狈逃回卧室,心跳砰砰作响。
这是不对的。
荆丛辙喜欢女人,他有女朋友……
门外传来敲门声,身体的热度还没有降下去,曲笙在等自己冷静,没有理会那一下下地叩击。
外门静了两秒钟,曲笙不安地坐起来,脸上的热度未减,开口声音沙哑:“你今天要是把门打开,我明天就搬出去,行李不要了。”
荆丛辙的声音从门板外传进来:“我没有去拿钥匙。”
哈。
那又怎样,还想他夸他吗?
曲笙愤恨地锤了两下被子,丢脸死了!
在荆丛辙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是任人宰割的实验品。
他把身体蜷缩在床铺上,思绪一片乱麻,耳垂还是很红,热度迟迟褪不掉,但他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安抚自己,不想真如荆丛辙所说那样。
那就太龌龊了。
曲笙把眼尾的热度蹭到被子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被子好好包裹着他,连带睡衣都服帖穿在身上。
曲笙的脑袋一片空白,拖鞋都没穿,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荆丛辙!”
进入餐厅先看到的是保姆那张慈祥的脸,他的怒火被浇灭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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