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宁毕竟也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法律熏陶,自然清楚这么一回事:“我知道。”
“但我还是想试试。”衡宁说,“我真的不甘心做一辈子的‘杀人犯’。”
另一边,冯然的案件又让《每周观察》红了一把,那些曾经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牛鬼蛇神,自然也开始悄悄露了头。
在这段时间没头没尾的忙碌中,温言书的一些心理疾病几乎全部消失了,他也逐渐忘记被人尾随跟踪的恐惧,开始敢一个人上下班赶路了。
他现在依旧和何思怀一起,挤在通州区白马桥的小房间里。
其实温言书考虑过搬到城区、挑个更好的房子住,但他依旧有些舍不得这狭窄的一隅——
这里的每一片空气都似乎浸润了衡宁的气息,他舍不得离开,因为住在这里,他总能骗自己,衡宁只是暂时离开出门远行,但一旦自己从这熟悉的环境中抽离,他便似乎真的要彻底和衡宁做告别了。
没有见到衡宁的第40天,温言书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他依旧抱有侥幸和期待。
在一个不算忙碌的晚上,温言书和何思怀在单位食堂草草解决了晚餐,慢悠悠搭着地铁公交回到白马桥时,天又已经黑了——他们就从没在天亮的时候赶回家过。
“这次的案子也多亏北北啊。”漆黑的巷子里,温言书用手机打着手电,对何思怀说,“他哪天有空啊?我请你俩再搓一顿?”
“呃啊!”何思怀最怕温言书喊江北“北北”,每次一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只能忙着搓鸡皮疙瘩了,“他最近在公安联考呢!先不喊他啦!”
江北读的是警校,政审能通过也真的得益于母亲的案子被叛无罪。
不得不说,案底这个东西,对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两个人慢悠悠从路口朝单元楼下踱去,两旁苟延残喘的路灯照得他们的影子模糊而惨白,冷风呼呼吹着,本来交谈甚欢的两人在这里也突然心照不宣地沉默起来。
这一条路总是阴森森的,一个人的时候,温言书每次走到这里都用的小跑。
平时和何思怀一起,温言书也会忍不住加快步子,但这一次,他没有直奔着家去。
在快到楼下的时候,温言书忽然伸手,在黑暗里捏了捏何思怀的掌心,他其实有些担心这粗线条的人无法领会,但他确实低估了学霸的职业素养,在接收到温言书暗号的那一瞬间,何思怀原本朝着单元楼走去的步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了回来。
“我怎么刚他妈吃完又饿了?”何思怀仰头说了一句,“我好想撸串儿啊!”
温言书悄悄瞄了他一眼,一唱一和道:“走啊,老徐他们今晚正好在撸串儿,一会撸完还唱K,反正明天不上班,不玩他个通宵说不过去吧?”
在煞有其事的对话中,两人悄悄把路线偏航,绕过了巷口最黑的一部分,重又回到街道的车水马龙中去。
一直等坐进了出租车,两个人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被跟踪了,差点跟进了家里,他们几乎同时听到了那黑暗中克制缓慢的脚步声。
“你还挺敏锐。”温言书又惊又怕地感慨道,“我当时可真怕你来一句‘咋啦?咱家在这边啊?’……”
何思怀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说:“别小看我,好歹我以前也成立过007小分队。”
这是他以前和江北之间的小情趣,温言书不太清楚,只知道这孩子确实比想象中机灵很多,更证明他之前的迟钝十有八九是刻意为之。
何思怀忍不住问:“你这是得罪了谁啊?还得整个杀人灭口?跟踪人到家门口,有点玩得太大了吧?”
细想起来,这还是何思怀第一次被卷进这样的跟踪里,自然有些不能适应。
温言书有些愧疚将他卷进来,只能道:“我哪个案子不得罪人啊?最主要的是每个债主看起来都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希望他们排队认领一下。”
此时现在的他,仿佛是在同一晚和无数个男人睡了,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怀孕,甚至连孩子他爸是谁都不清楚。
眼下也是一模一样,似乎猜谁都是对其他候选人的不尊重一般。
两个人想来想去,还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温言书在二环内的房子。
何思怀的陪伴让温言书安心了不少,但细想也是后怕,万一他们被人悄无声息地闷死在犄角旮旯里,甚至能为他们找到真凶的监控摄像都找不到。
想了半天,他们还是决定回书香苑,至少那里有尽职尽责的保安,只要嘱托他们不要随便放进来奇怪的人,便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他想了想,觉得害怕,又叫来老丁和胖子打牌。
最近,老丁因为案子,依旧和温言书他们有着密切的合作,这一晚他恰巧忙里偷闲,便也就答应过来陪温言书过夜。
两个人在家里忙活着准备零食和吃喝,约莫一小时后,胖子和老丁正陆续赶来。
远远的,温言书就听见楼道里,老丁正在跟衡宁打电话:“你回头来把之前的检验报告带给我……卧槽?这谁在这儿踩的点?”
电话正说到一半,老丁的声音和步子都堪堪停在门口。
温言书打开门的时候,走到离的电梯门刚好徐徐关上,楼道口由亮变暗,紧接着老丁就指着楼门口上,一个刚写不久的记号就停摆在温言书家房门的后面。
几个人一同围在一边旁观着,老丁的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所有的讨论都传到了手机的对面。
本来就因为尾随事件感到不悦的温言书,此时再一次焦虑烦躁起来:“他妈的……”
其余三个人,一边谴责着对方的变态加恐怖,一边安慰温言书,说今晚都在他家住。
胖子更是梗着脖子道:“我给你请打手去!”
温言书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告诉他们,你们能陪我今晚明晚,却总陪不了我一辈子,就突然听到手机短信息响了。
他本没有反应,直到看到了署名,是早已经把自己拉黑的衡宁,这才双目放光地打开了那条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的滴滴|打人包年服务还没到期。”
这赤|裸裸的明示让温言书立刻笑起来,那人刚刚从老丁没挂断的手机里听到了全过程,也不知道现在电话挂没挂呢,就跑来给自己发消息了。
那一瞬间,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快乐盖过了一切负面情绪,他思索了半天措辞,这才故作高冷地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速来。”
作者有话说:
衡宁:逐渐自信.jpg
第67章 无问西东06
挂了电话没多久, 门就响了,温言书掐了掐表,估摸着这人又显得在自家楼下打转了。
感情人就他妈的在北京啊, 他还以为这人都逃到西伯利亚了呢。
温言书有点生气, 有种自己在明处那人在暗处的感觉,想着自己每天为能否再见他一面而辗转反侧, 这人可能想见自己就偷摸着出来看到了, 真的是越想越气。
于是他“哗”地一声拉开门, 刻意不去看对方的脸。
但那很有安全感的影子、熟悉的气息、还是让他坚决的手稍稍软了软。
这段时间温言书把自己浸泡在对衡宁的各种感情里,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把这个人人得熟了透。
所以在接触到致敏原的一刹那,呼吸凝滞、心跳加快、耳根泛红、指尖轻颤……
温言书悄悄抬起头,又迅速撤回目光。
这人没穿那么正式的西装, 倒也捯饬的很好看, 看起来就很……方便揍人的样子。
温言书半句话没跟他说, 只冷着脸转过身。
真是糟糕啊, 温言书痛骂自己, 现在这个样子, 大概这人什么都不穿, 自己都会觉得好看吧。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穿就好了……
这个念头划过脑子,又立刻急刹车停在了越界线前。
他一本正经地坐回沙发上,朝衡宁扬了扬下巴,介绍道:“我请的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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