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没能成功消磨掉时间,温言书又慢吞吞洗了两副碗筷,终于等到了馄饨慢慢飘起来了。
衡宁把他拨到一边,弯腰在柜子里拿调味品,又收走了一副碗筷,说:“我不吃,煮了你一人份的。”
温言书今晚智力不在线,听到这话,只支吾着点点头:“哦。”
“自己在家吃,就不加那么重调味料了。”衡宁一边加着盐一边说,“你自己平时也注意一点,你的胃和别人不一样。”
温言书乖乖应着,看着他在碗里撒了一层虾米和紫菜,开始咽口水。
晚上他和何思怀在食堂吃过了,只是没吃很多,现在正是最饿最馋的时候。
“你平时有条件可以熬点高汤做汤底,营养多了。”衡宁一唠叨起来也没完,但温言书听着他耐心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人都酥化了,“鸡汤加葱段和姜片,其他不用别的调料,味道就可以很好了。”
温言书的魂儿已经被他手里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勾了去,跟着它一起飘到桌边,直到那人帮他把筷子摆好,才听到他说:“不过我特调的汤底,味道也不必高汤差。”
衡宁说得是事实,别看这人甚至连鸡精都没加,但味道却鲜得让温言书双眸发亮——紫菜、虾米、盐,这些几乎哪哪儿都能看得到的材料,经过这人神奇的配比,几乎互相激发出了彼此最大的能量。
温言书好久没有吃馄饨吃的快要哭过了。
大概是饿狠了,温言书埋头吃着,额头都冒了汗。
衡宁就坐在他对面,和之前见面时的那副回避和烦躁截然不同,此时他耐心得让温言书有些发虚。
温言书偷偷抬眼瞄了他几次,这人都稳稳地接过来、最后率先不好意思的居然是他自己。
忽然,衡宁出了声,把正想入非非的温言书吓了一跳:“我想好了,我决定好好生活。”
不得不承认,衡宁先前那些年的日子,最多算是活着。
他耗尽了最大的努力,劝自己别放弃、告诫自己好好坚持,也最终只能让自己“活着”。
而眼下,他决定从“活着”走向“生活”,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地生活。
毕竟他不亏待任何人。
温言书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筷子半天没有动静,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眸却被眼前的水汽蒙了一层雾。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对视着,不同于上一次互相无法看透,这一回,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彼此眼中的含义。
“老丁说这个案子有难度,但我会坚持打下去,杨梦圆那边联系上我,最近周末又可以做一些补习,稍微缓解一下经济压力。”衡宁乖巧地把一切安排和进展都汇报给温言书听,“我过年的时候还回了一趟家,家里人都支持我回北京……”
听着这声音在氤氲的水汽里收拢,温言书低下头,只说了一个音节,却听到了分外明显的哽咽:“好。”
吃完夜宵,温言书僵硬的大脑已经被这碗馄饨彻底融化,饭后的困顿又让他开始幸福得犯迷糊。
衡宁看他这个状态,总算安了心,拉他起来在家里遛弯儿助消化。
温言书晕晕乎乎地在客厅里打转,一口一个好困,似乎下一秒就能瘫倒在地板上原地睡死过去。
今晚,他们俩人估计是真的聊不起来了,不过似乎谁也不急,任由着沉默在空气中游荡,倒也没有人觉得尴尬。
似乎又回到了他们高中时候的相处模式——和彼此没有太多的交流,却又因为彼此的存在感到无比的安心。
温言书就这样晕乎了一晚,直到洗澡的时候不得不和衡宁分开,他才拿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口,和那人僵持着对视。
一起洗?两人心里几乎同时划过这三个字,但没人说出口,只是这样直勾勾地等着对方开口。
最后,温言书还是率先败下阵来,他把手机开着外放听歌,最大限度地缓解了自己的恐惧。
他就这样熬过了自己洗澡、又熬过了衡宁洗澡,却熬不过两人洗完澡之后、衡宁自觉地进了客房。
主卧空荡荡只剩他一人,身旁是黑黢黢的窗帘,另一边是黑洞洞的门,仿佛在齐齐等待着将他拖入深渊。
温言书几乎是骤地爬起来,“啪”地打开灯,在心跳过速中坐在床上,半天没能缓得过来。
他一身冷汗,方才的动作碰掉了床柜的遥控器,一阵声响拔地而起,倒是刺激得他更头疼了。
一个人不敢睡觉,温言书无奈地垂着手——他已经变成了有一个彻底的废物了。
他不想坦白自己的这般窘迫,更不想拉下脸去找衡宁,只能开着灯,翻来覆去地在床上,不敢闭眼、也不敢睁眼。
正当他精神即将崩溃之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咚咚”。
温言书又一惊一乍地弹射起步回头,看着门口穿着自己大号睡衣的衡宁。
“我睡你这边儿行吗?”衡宁说着,已经不请自来地走进他的房间,“那边儿房间朝向跟我磁场不合,我睡不着。”
作者有话说:
臭男人!全天下也就你老婆跟你磁场合!
第69章 无问西东08
温言书拽着被角, 惊恐的余韵还未散去,看见门口的衡宁再配合他才说的话,于是便更惊恐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 就没见过这么主动的衡宁。
当然, 当年想和自己这样那样的时候除外。
但很快温言书就明白过来,这人是听到了自己方才闹出的动静, 担心自己不敢一个人住, 又怕自己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 便找了个连敷衍都没有的借口来陪自己了。
温言书觉得安心下来。
“你不介意我就进来了。”衡宁这无赖根本没给他介意的机会, 伸手关上房间门便逼近了他的床。
眼前这人穿着贴身合适的衣服,手里拿着枕头,后脑勺的短发翘起来几缕, 声音也因为夜深了, 带着一丝催眠的沙哑。
明明是慵懒得不行的画面, 温言书却无可救药地看出一丝性感来。
他脑子糊里糊涂的, 只觉得自己这灵光闪得不对劲, 又想到自己该冷落衡宁了, 便赶忙佯装生气地背对着衡宁缩回被窝, 躲得离他远远的床边儿去。
结果那人居然会错意,以为自己是给他腾了个位,居然就这么大方自然地掀起一个被角,一丝不苟地钻了进来。
温言书那句脏话还没骂出口, 衡宁就自顾自解释道:“你那么干净的被子, 我舍不得用来打地铺。”
本来就精神单薄的温言书就这么被哄骗了,直到那脸皮比城墙厚的人在他背后躺好了, 他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骂道——
狗屁, 胖子他们来自己家都是睡的地铺, 凭什么这人就这样钻自己窝里了?!
温言书胡思乱想了半天,一直听到身后轻轻的呼吸声,才反应过来这人正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温言书便又没出息地哪儿哪儿都快烧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好他妈矫情,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而且都是为了干更过分的事情,眼下两个人甚至背对着背、完全没挨到一块儿来,他就开始想入非非紧张兮兮、心脏砰砰小脸红红。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温言书骂自己。
“睡了,晚安。”正当他想着,衡宁半起身,越过他去够温言书床头边的台灯开关。
这个动作让温言书整个人被衡宁的胸口和肩膀包裹,那人身上的气息在他全身画出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叫他呼吸都乱了。
温言书生怕自己过速的心跳声被衡宁抓包,于是只能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调整呼吸。
正当他好不容易稳下情绪,房间的灯“咔哒”一声熄灭了,方才还在视野里的窗帘、白墙、衣柜,一瞬间便被黑夜淹了去。
温言书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僵直了。
哪怕衡宁就和他背靠背躺在同一张床上,但当夜幕降临五感全失时,他依旧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座飘零在危险海域的孤岛,四周围满了饥饿的鲨鱼猛兽。
他克制地启唇调整呼吸,下一秒,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翻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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