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书一看这大包小包往家里提的架势, 瞬间不乐意了——本来是为了省钱才选的骑行, 结果反而贴进去更多了。
衡宁无视了他的小声叨叨,临出发前,去仓库取出了他那辆颇有年数的雅马哈。
这车是家里长辈给的, 质量非常过硬, 重新洗洗擦擦, 漂亮得跟新车没什么区别。
温言书看着眼前这辆出浴美人, 忽然想起什么, 酸溜溜地道:“我听胖子说, 这车是你老婆?”
衡宁本来正欣赏地抚摸着车身, 一听这话,脸上沉浸的笑意骤然消失。
他严肃道:“胡说,那我不是犯了重婚罪?”
温言书:“我俩可没领证儿啊,男同也构不成事实婚姻。”
衡宁拧起眉:“你要愿意, 我们改明儿就去国外领。”
温言书懒得搞这些, 摆摆手,跟着衡宁一起去摆弄他这在冷宫待了若干年的“非法前妻”了。
衡宁摆弄摩托车很专业, 率先检查的是面前的车灯。车前灯、转向、尾灯, 一边仔仔细细确认无误之后, 又弯腰,检查车胎的磨损程度。
“轮胎还是新的,就是好久没用,胎压不够了。”
衡宁一边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个小型充气宝,非常娴熟地给前后轮胎充气。
充好了气之后,便开始检查刹车。
衡老师的职业病戒不掉,干事儿的时候但凡旁边有人,就喜欢边干边解说:
“检查刹车非常重要,首先要清理刹车盘的油污,然后检查手刹,要用手感受捏合力度,确认钢线是否顺滑,像这样捏合费力的情况,就需要加点机油润滑,还能对钢线起到保养作用……”
温言书一边听着,脑袋里却只嗡嗡回想着“润滑”、“保养”,稀奇古怪的歪想一拥而上,缓过神来的时候,这人已经不知进行到哪儿一步了:
“油门和离合拉线都检查好了,链条也调整过了,一会儿去加个油,就差不多就准备就绪了。”
温言书看着他在车底捣鼓了半天,整个人还干干净净的,不由感慨道:“你要去做修车师傅,绝对可以C位出道。”
衡宁笑起来,一边洗手一边应和道:“行,你大胆消费,我修车养你。”
温言书举起双手欢呼着,接着就看衡宁掏出来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头盔,顺滑地卡上他的脑门。
欢呼声被拦腰挡在面罩里,温言书伸手揭开面罩,然后摸了摸头盔,小心翼翼问:“这头盔看起来蛮贵的。”
衡宁说:“三千多。”
温言书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这次大采购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两个人没买头盔,说是家里有,他还送了一口气,觉得又省了一笔。
而衡宁上一次骑摩托车,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这人一分钱恨不得都掰成两半花,居然舍得花三千块买一个头盔?
“那天晚上,你问我怎么没有头盔,我回头一寻思,没有头盔确实挺危险的,就买了一个。”
衡宁一边云淡风轻地解释着,一边伸手帮他调整好大小和松紧。
“因为是给你用的,所以要买好的。”
他第二次骑车载温言书的时候,就找朋友借了个安全结实的头盔给他,那时候他就想好要买一个了。
——虽然那时候的衡宁一直在逃避和温言书见面,但同样,他也一直做好了随时骑车载温言书的准备。
温言书一边感慨这玩意儿太贵了,一边嚷嚷着以后要多出去兜兜风回本。
第二天凌晨五点不到,全副武装的温言书被衡宁提溜上了车,坐好拍拍那人的腰侧,启程出发了。
尽管北京的冬天凛冽得恐怖,凌晨更是一片漆黑,但挡不住两人心情高涨,恰逢天公作美,清空数日路无积雪,远比秋高气爽更加难得。
轰隆着出发时,温言书才体会到装备精良的必要性,呼呼的寒风敲着三千块的头盔,全身上下却因为裹得严严实实而丝毫没有凉意。
这些年,北京大大小小的街道开始限行甚至禁摩,像这样的短长途旅行也越发难得起来。
他藏在衡宁的身后,不再有先前那般步步为营的紧张感,而是任由着自己的思绪随风飘逸,尽情享受着在无人的大路上高速飞驰的快乐。
眼看着四周的高楼逐渐退去,车流也逐渐稀少,繁华的闹市不知什么时候逐渐被灌木绿植攻占,他们也从市区驶向了山区。
车开出北五环的时候,天才刚刚开始泛出浅灰,一点点破晓的晨光仿佛新生的嫩芽,悄悄探出个尖儿来。
温言书朝前喊了一声:“衡宁!”
衡宁目视着前方的朝日,轻轻偏头:“嗯?”
温言书咯咯笑起来:“没事,我就看看风能不能把我的声音吹跑!”
衡宁便配合地拉长音道:“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温言书朝他耳边喊道:“我说——天亮了——我好开心——!!”
很久没有像这样视野开阔了,坐在轿车里和骑在摩托上,两侧的视野完全不同。
温言书胆子小守规矩,几乎不敢做任何妨碍驾驶的行为,连搭话也都挑着路好没车的时候见缝插针说两句,衡宁知道他怕,便也就老老实实开车,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舒适的静默。
晨冬的山野间静得出奇,路边的小镇将醒未醒,一两点路灯还没歇息。
摩托车轰隆隆拐过一道弯,温言书几乎脱口而出惊呼起来:“哇——!!”
几乎是在车头探出弯道的同时,一片金色的晨光洒向了山头,原本墨色的集镇在一瞬间上了色,像是一双手骤地拨开了帘,把整个世界都叫醒了。
衡宁把车缓缓停到路边,温言书也利索地蹦了下来,转头看了会风景的功夫,就看那人从一边的集市出来,递过来一杯豆浆,一个豆沙包。
他们其实带了早餐,但温言书清楚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仪式感,于是摘下头盔,结果衡宁递来的早餐。
一直藏在头盔里没感觉,结果刚一接触冷空气,温言书就呵出一串白雾来。
衡宁问:“你冷不冷?”
温言书乍一脱头盔不适应,等抱着热乎乎的包子啃了两口才嗫嚅道:“我不冷,今天穿的暖和。”
说话的时候半张脸还藏在围巾里,面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健康而水润,衡宁又捧过他脱了手套的手,出乎他的意料,这人的手居然也是热的。
温言书笑起来,得意道:“我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怕冷了,这段时间养生效果显著,我真的不怎么体寒了。”
衡宁看他的眼睛,实在怜爱得要命,忍不住伸手,轻轻用指弯蹭了蹭他的脸颊。
温言书便也顺势歪着脑袋,像猫一样蹭他的手。
衡宁没忍住,俯身吻了吻他的鼻尖,温言书笑嘻嘻低着头往后躲,整个人却又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就这样,衡宁搂着温言书,坐在车座上慢慢看着天完全亮起来,等地面都开始冒出暖乎乎的气息,才继续启程。
108国道的盘山公路非常有名,北京段最具盛名的“红井路”更是有“魔鬼公路”之称,盘曲的路线甚至可以和日本秋名山一较高下。
这个地方要是飙车,定是刺激得原地起飞,但温言书胆子小,一再叮嘱衡宁“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两个人便把摩托车骑出了自行车的架势,一边慢悠悠前行,一边看着山景。
没有开发过的自然景观看起来养眼至极,崇山峻岭间,大片的暗绿色铺陈拼接,叫人的心都宽阔起来。
两人又在霞云岭的一处公交站台边歇脚,温言书似乎想起什么,在自己的背包里掏了好半天,终于拿出个耳机来。
衡宁笑起来,十分默契地接过来,和温言书一人一只戴上。
那人在手机里翻来翻去找了半天,最终居然没有播放王菲的曲子,而是戳开了落日飞车的《Let There Be Light Again》——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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