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酒店顶层的套房里,隋聿见到了秦清,也见到了池一旻。
“你说…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隋聿坐在沙发上,瞥了眼房间的方向,问沙发对面的秦清:“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因为池一旻的这场意外,秦清这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木然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一口都没有喝。
秦清说:“他记不清自己是谁,不认得身边的人,也忘记了很多事。”
隋聿将信将疑,那天在医院里,池一旻分明刚见面就喊了出他的名字,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见隋聿不信,秦清朝卧室里努了努嘴,说:“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隋聿没有客气,起身走进房间,来到池一旻面前蹲下,平视他的眼睛。
几秒之后,隋聿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池一旻坐在床沿,听见他的声音,掀开眼皮撩鱼沿.了他一眼,回答道:“隋聿。”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么,隋聿想,不知道秦清是怎么得出他脑子出了问题的结论。
“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隋聿接着问。
池一旻只是点头,没有应声,看上去很不屑于回答这个有点傻的问题。
隋聿循循善诱:“燕鱼你叫什么名字?”
“真真。”池一旻回答道:“我叫真真。”
第四章 答应你的条件
极星是池一旻一手创立的,他在公司里是绝对的实权人物,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自称“真真”,巨大的反差让隋聿缺德地笑出了声。
他回头瞥了眼秦清那满面的愁容,又强行忍了下来。
“真真你好,我叫假假。”也许是自称“真真”的池一旻让隋聿觉得有趣,一句调侃他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有些越界了。
“你叫隋聿。”好在池一旻并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妥,话中满是嫌弃:“别幼稚了。”
“好吧。”被一个连自己是谁都闹不明白的人说幼稚,隋聿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正色下来,继续问池一旻:“你还记得自己是做什么的吗?”
池一旻没有犹豫:“摄影师。”
这就纯属胡说八道了,隋聿认识池一旻五六年,此人是个标准的工科男,艺术这件事基本与他绝缘,别说摄影,就连社交平台上都没见他发过半张照片。
隋聿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怀疑,顺着池一旻的话,继续往下问:“好,真真,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也许是不满隋聿用这种逗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池一旻说完,不忘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得了,年龄倒是没忘。
隋聿没有见好就收,掏出自己的手机,举到池一旻面前晃了晃,问他:“这是什么?”
池一旻:“手机。”
“这个呢?”隋聿又拿出了自己的钢笔。
池一旻说:“钢笔。”
直到隋聿从口袋里翻出名片夹,池一旻终于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我也认识名片夹。”
这下隋聿可以确定,池一旻的心智是个成年人,记得常识性问题,性格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但是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出现了偏差,自称真真,还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摄影师。
这毛病可真够离奇的。
亲自证实了秦清所言非虚,隋聿回到客厅,来到她对面坐下,问:“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车祸醒来之后就这样。”秦清耸了耸肩,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表现得很平静:“医生说,可能是脑部遭受撞击后造成的界线性失忆,部分记忆出现了混乱,但智力和行为能力没有问题。”
原来隋聿去探病那天,周助理没有说谎,池一旻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有些棘手,也难怪不准任何人探望。
“多久可以恢复?”隋聿搜刮出了自己仅有的医学常识:“他这种状况应该是暂时的吧。”
“没有定论,可能持续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秦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如果点儿背一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好一个三流狗血小说里的标准答案。
“所以你今天请我来,是想?”隋聿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主动切入正题。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从刚开始的惊讶中恢复过来,过分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他显得有些无情。
池一旻的身体出现这样的状况,对极星而言并不是一件小事,秦清在这个时候特地约他出来,总不可能是要特地将“池一旻傻了”这个重要情报,告诉他这个头号竞争对手。
只能是另有所求。
既然隋聿先一步把话说开,秦清也不和他打太极,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今天的目的:“我想安排池总留在H市治疗,在这期间,我希望隋总你能帮忙照看他。”
听见秦清说的是这么一件事,隋聿有些许错愕。
将池一旻安排在H市治病,这个决定他可以理解。池一旻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是要对外甚至是对极星内部保密的,而极星的总部在B市,带他回去难免人多口杂,留在这里就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是——
“为什么找我?”隋聿按下心绪,他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反问秦清。
“隋总,我知道这个请求,不管在谁听来都有些唐突。”秦清幽幽叹了口气,提起茶壶,斟满了隋聿面前的空茶杯,态度是难得一见的真诚,“首先,是我知道你有能力压下这件事,不让舆论大规模发酵。这段时间你没有对外透露车祸的信息,我们很感激,极星欠你这个人情。这第二就是…”说到这里,秦清微微一停,抬头看向隋聿的眼睛:“上次你来医院探病,池一旻叫出了你的名字。你大概不知道,他现在唯一还能认得出的人,就是你。”
隋聿垂眸看着秦清手里斟茶的动作,心里像是被人投入了一枚小石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没等他看清这颗石子在他心里泛出了什么样的涟漪,秦清将茶杯往隋聿手边推了推,打断了他的思绪,善解人意地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也不要有压力,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他在发生车祸的前夕和你在一起,所以还记得你。”
虽说池一旻还记得隋聿,但对他的记忆也十分有限,除了叫对了他的名字,也说不出其他更多的信息,可见医生的推断有一定道理。
“当然,也有可能是池一旻实在是太讨厌你了。”秦清话锋一转,又给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恨比爱长久?”
这个推论听上去更靠谱,一时间,隋聿也不确定这份福气自己该不该消受。
“我不是医生,就算他还认得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隋聿没有自作多情,认为自己在池一旻的那里有多特别,更不会轻易就被这几句不知真假的话说动。
他没有轻易接过这杯茶,而是继续追问:“这不是你非要把他留给我的理由。”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向你开这个口。”秦清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怕实话告诉你,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我们任何人和他说话,都得不到他的回应。”
据清秦说,池一旻从清醒之日起,就像是一台断了电的机器,不接收外界的信息,也不给任何人反应。医生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评估出他当前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隋聿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池一旻只是记忆错乱,还算可以交流,没想到他的病情比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严重的多。
“那天自从我离开医院后。”隋聿停了停,脑海里回想起那日见到池一旻的细节,声音逐渐轻了下来:“直到今天我来,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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