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难过,没什么好难过的,就是……
左手手臂,好疼。
第74章 “轰鸣。”
所有医生都在医疗室忙到将近晚上十点,连吃晚饭的空隙都没有。
今晚伤患太多,需要三个医生值班,大家看岑真白在生病,便把他从需要抽签的名单里剔除了。
厨房那边留了饭,但岑真白不太想吃,也不太饿———早上为了不空腹吃药,所以他灌了一条营养剂。
他直接回了房间,联盟的退烧药和感冒药发展得非常高效,他现在已经没有在发烧,只是仍然不舒服。
虚浮的脚步顶着重重的脑袋,岑真白想着就躺一会,一会就起来去洗昨天弄脏的枕头套。
他扑上床,埋进床单里,不动了。
本来只是想躺一下,结果却昏睡了过去。
感觉睡了几小时,实际一看终端,才过去了十分钟。
岑真白惊醒,睁开眼,迷蒙中,他发现好像有一点不对劲,床单怎么变成了军人专用的军绿色条纹?
不止床单,连被套和枕头套都换了。
他的蓝色条纹呢?
鼻尖闻到的是崭新、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说明没有被人睡过,可是当时分发物资的时候,说了每人只有一套。
应该是霍仰又去申请了一套吧……视线在扫到桌上时顿住,那里放着一个保温桶。
岑真白打开来,是窝蛋牛肉粥和菜心,还散发着热气,卖相不错,看着很有食欲。
他莫名来了点胃口,于是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牛肉很多很嫩,味道也好,清淡鲜甜。
一吃就知道不是军队统一做的,炊事兵做得大多都重油重盐,好下饭。
岑真白一勺接一勺,吃到肚子撑了还剩下一半,倒掉又觉得可惜,硬是多塞了几口,放弃了。
他把保温桶洗干净,往alpha宿舍那边走。
来开门的不是霍仰,室友说霍仰在公共浴室。
omega去alpha的公共浴室不太好,他又折返回了房间,打算先去洗个澡,晚点再去找霍仰。
只是……岑真白迷茫,怎么少了一条内裤?他又数了一遍———虽然本来也只有三条。
衣服是从今脱的,可能被从今顺手丢洗衣机里了。
本来就要去洗澡,岑真白决定去洗衣房逛一下,结果被告知,洗衣机压根没到。
岑真白难得有了些慌张和混乱。
从今不是会帮他手洗衣服的人,那么只剩下霍仰。
那他就不能去问从今了,从今是把衣服给霍仰的当事人。他这一问,不就是告诉从今,霍仰拿了他的内裤?
可是霍仰也不可能拿他的内裤,更不可能看到他的衣服里边有内裤还帮他洗,那大概率是在路上不小心掉了。
那岑真白更更更不可能去找了,他的内裤尺寸明显不是alpha的……医生二十一人,军人几百人,捡到的百分之九十是军人,说不准现在那帮alpha正拿着这条内裤满世界找主人呢……
综合多方面考量,岑真白决定,丢了就丢了吧……
哪知那么凑巧,他刚从浴室回来,就逮住了正在他房间门口晾晒蓝色条纹被套的alpha。
两人都是一愣,也证实了昨天那些脏衣服就是霍仰洗的。
霍仰把被单上的褶皱都抚平,他看见omega的头发半湿,穿着一件宽敞的白T恤,一双匀称细长的小腿自宽松的短裤下露出,明显刚洗完澡。
霍仰不受控制地手指用力,指骨咔哒响了一声,他很想说点什么,嘴巴都张开了,但又闭上,最终没有开口。
岑真白看到霍仰的左手和右手都缠着绷带,只是每一个褶皱都透露着敷衍和随便。
明明晾衣杆上,他的衣服扬得那么一丝不苟。
今天的确没在医疗室看到霍仰,岑真白说:“我帮你重新把绷带缠一下,进来吧。”
霍仰把盆放好,安静地跟着岑真白进门。
房间内只有一张椅子,于是岑真白自己坐在了床上。
两人面对面,他一点一点地拆开,沾在绷带上的血已经变成褐色的了,伤口周围泛着白,都有点烂了。
岑真白问:“你碰水了?”
霍仰“嗯”了一声。
岑真白猜想,哪止碰水,估计直接触碰洗衣液那些了,真一点不怕疼。
他说:“要重新消毒了,不要再碰水,会发炎。”
霍仰又答应一声。
岑真白觉得今天的霍仰特别的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在战场上发生了不好的事。
双氧水仿佛在腐蚀伤口,滋滋作响,房间里很安静,岑真白打破沉寂:“疼吗?”
霍仰垂着眼,毫无波澜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说:“不疼。”
岑真白把一些腐烂的肉切掉,全程,alpha的肢体与神态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疼痛。
岑真白说:“谢谢你帮我洗衣服,也谢谢你的晚饭。”
霍仰道:“不用谢。”
岑真白又说:“这些,以后别做了。”
霍仰手臂肌肉一绷,好一会才低声问:“不好吃?”
岑真白一顿:“好吃,但太麻烦你了。”
霍仰没说什么,只道:“那你吃就行了。”
岑真白没说话,默默地处理霍仰的伤口,把绷带绑好。
之后,霍仰拿上保温桶,离开了。
——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岑真白每天都能吃到霍仰给他开的小灶,只要回到房间,就能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桶,但两人碰上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遑论说上话了。
战争趋于白热化,几乎每天一次空袭,受伤的军人越来越多,医疗室忙都忙不过来。
岑真白很少在医疗室见到霍仰,唯有一次见到,是alpha去找军医。
他在医疗室的最后,军医在最前,他看到霍仰几乎全身都有伤,左手手臂的伤口裂了又缝,缝了又裂,连脸侧都划了好几条血痕。
霍仰没看到他,处理好拿了药,转身就出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战况趋于缓和状态,医疗室的情况也跟着稳定了下来。
那天,几个医生商量着去趟医院帮忙,问岑真白去不去。
医疗室不用那么多人手,岑真白没什么意见,点了下头。
医院的现状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惨得多,医生数量急剧减少,许多医疗器械损坏,地上躺满了等死的人。
能救得一人是一人。
下午三点半,岑真白正在给一个小孩止血,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空,风平浪静,天和日丽,不知道为什么,却隐隐有点不安。
都说omega的第六感最准,岑真白莫名越来越慌,静不下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这在战争中。
他打算先给面前这个小孩弄好,再出去看看。
然而,来不及了。
突然,毫无预兆的,岑真白手上的那个手环,猛烈震动起来。
这里不是地下。
拿棉签的手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闪红光的手环,他霎时站起来,说了些什么,嗓子却因为紧张,极速收缩挤压,没能发出声音。
好几秒后,他用联盟通用语言大喊出声:“……空袭!跑!”
医生是非紧急避难人员。
在特定情况下,如自然灾害或紧急情况发生时,被赋予特定的社会责任和义务的人员,必须留在现场参与救援和救助。
例如,军人、医生、护士、消防人员和警察等,他们的工作性质或职业义务使得他们在面对灾难时,不能选择撤退,而是要坚守岗位,确保他人的生命安全。
岑真白不能自己跑,在他身旁的军医一愣,连忙用第三星语言翻译了一遍。
虽然他们不知道岑真白是怎么提前知道的,但那可是空袭,宁可错跑,不能不跑。
顿时,医院大乱。
也有人质疑:“医院是受保护的,怎么可能炸医院?”
岑真白没跟这些人废话,他抱起小孩放到家长怀里,催促地推着走。
他到外边,一路跑一路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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