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的戏终于开始。
江初换了身运动装,背着电脑包,骑着老旧的自行车赶去上课,急急从女主身旁擦过。
“抱歉,你没事吧?”江初单脚落地,长腿跨过车座,放下脚撑,想将跌到的女主扶起。
“没事。”女主摆着手说。
江初的手还碰上女主,男主先行将女主扶起,蹙着眉头,神情戒备地看着江初。
江初一下了然,后退几步,重新坐上自行车,笑着说:“抱歉撞到你女朋友。”
“我们不是......”紧靠的两人一怔,赶紧分开,各自站到路两旁,拉开距离,不敢对视。
江初踩下踏板,从两人之间穿行而过,自行车链条咯吱作响。
短短几分钟,江初的戏就这样结束。
清淡的木质如同水汽,很隐秘,残留在空气中,悄悄钻入呼吸道,是寻晋从未闻过的清香。
寻晋屏住呼吸,下意识想将这香气锁在鼻尖,耳尖无察觉地泛红,双眼失神。
“卡——”
刘哲喊卡时,语气愉悦,显然对寻晋入戏的状态非常满意。
这场戏重复拍了几条,每条的效果竟然都不错。
彻底结束时,刘哲惊异地对寻晋说:“怪了,平时不NG个十几次都抠不出一条好戏,你今天怎么这么顺利?”
“我......”寻晋下意识想看江初,好在及时遏制住,“我也不知道。”
拍摄进度顺利,江初也在。
刘哲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今天早点下戏,晚上不吃盒饭,我请大家下馆子。”
“江初,你也别急着走,留下来陪我喝几杯呗。”刘哲说是下馆子,实际是想同江初多聊聊。
一下戏,江初就开始走神,愣了片刻才答:“行。”
沙洲东岛的餐厅不多,来看海的客人通常不在岛上用餐。
整个剧组人不算多,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去了宜香楼,点了□□桌家常菜。
江初没什么胃口,吃了些碳水打底,便开始喝酒。
邵青松坐在江初身旁,混在导演主演这桌,好生服侍着,生怕有闪失。
刘哲瞥一眼紧张的邵青松,实在难以理解,又给江初斟满酒,“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拍戏?”
“我不是已经在拍戏了?”江初敷衍道。
“今天这能算拍戏?”刘哲轻啧,“你别敷衍我,我说真的,我真给你留了好几个本。”
江初提不起劲,顺着话问:“什么本?”
“武侠悬疑爱情,只要你想,多的是。”刘哲夸下海口。
“嗯。”
“有个现代剧本,我捏在手里两年多,一直没找着合适的人。”
“是吗?”
......
江初喝着酒,听刘哲絮絮聒聒,时不时点头回应,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四周热闹嘈杂,沸反盈天,可这些动静都与江初无关,仿佛有层看不见的屏障罩住他,任何情绪都传不进来。
屏障将喧闹隔在外,酒精一口接一口入喉。
咚——
不知多久,江初喝到累了,手指不小心脱力一松,酒杯落到桌上,造成一声巨响,吓得刘哲噤了声。
屏障由此“碎开”,喧嚣声顺利闯进耳膜。
好奇无声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刺来。
“江初......?”刘哲不解,小心翼翼。
江初倏地回神,缓慢地摆正酒杯,用纸巾将溢出的酒擦干,“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江初浑浑噩噩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差点因为昏沉而摔倒。
邵青松想伸手去扶,江初躲开拒绝,勉力站直,“我自己去。”
公共洗手间空间逼仄。
江初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接了几捧水浇在脸上,神智才稍有清醒。
“呼......”
江初深呼吸一口气,扯了张纸擦干脸上的水,愣愣站在洗手池前,不想从这里出去。
酒精烧得喉咙发烫,心头被门外的闹声吵得发慌,嗓子痒。
江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抽烟,却发现他本就没有烟。
“前辈。”江初发愣时,一瘦高的人影忽然走进洗手间,来人声音微哑。
江初没听过这种称呼,眯了眯眼,视线向旁移,这才发现来人是主演的男演员。
江初不知道这青年演员的名字,对旁人的来意也不感兴趣,转过身,背靠着洗手池边缘。
“有烟吗?”江初抬抬下巴,几缕发丝被水沾湿,垂下来,有种慵懒随意的性感。
寻晋心脏一窒,紧张地屏住呼吸,没立刻答话。
江初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懒得多说话,也不想和陌生人待在同一空间,索性侧身从寻晋身旁走过。
“我有烟!”寻晋急急喊出声。
江初脚步一顿,停在寻晋身旁。
寻晋手忙脚乱摸口袋,终于从衣兜里摸出半包给经纪人常备的女士香烟,递到江初手里。
点了火,江初吸一口烟,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寻晋,”寻晋自我介绍道,“前辈,我也是南江娱乐的艺人,经纪人是庄馨。”
江初没兴趣了解,敷衍地点点头,不再继续问,呼出过肺的烟,又继续止渴般地抽。
火星子燃到一半时,一阵更浓烈的木质香从门外涌进,将烟头处的火吹得明亮旺盛。
“江初,你又在抽烟。”池南暮走进门,穿着西装,风尘仆仆。
一半白烟霎时卡在喉咙里。
江初停下吐息,愣了一瞬,而后快速将烟丢进洗手池里,轻咳着问:“你怎么来了?”
池南暮慢条斯理走近,牵住江初的手,淡漠的视线似有若无扫过寻晋,“我来接你回家。”
第10章
不同于平时,池南暮的手很冰,没什么温度。
江初反握住手,十指相扣,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带着果香的烟味飘近。
池南暮皱了皱眉,往相反的方向偏头,不动声色躲避,“载车的轮渡停了,我租船上的岛。”
江初一怔,反应过来,快速将头偏向另一边,“抱歉,我没有注意烟味。”
“没事。”
两人虽然牵着手,靠得很近,但却有种诡异的疏离感。
心口有种莫名酸涩。
寻晋抿紧唇,后退一步离得远些,主动说:“池总,我是江前辈同公司的艺人,寻晋。”
闻声,池南暮的视线扫过来,淡漠的目光中透着凛然。
对视的一霎,寻晋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因为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犹如深海,再看久一点。都像是会陷进去窒息。
“你不该给他烟。”池南暮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不满。
“我......”寻晋心一慌,快速移开视线,总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池南暮发现。
“是我主动找要的,和他没关系。”
好在江初及时解围,拉了拉池南暮的手腕,池南暮才转回视线,没再看寻晋。
闻言,池南暮倒是没再说什么,只牵着江初往外面走。
邵青松站在门口,见到几人完好如初出来,松了口气,这次没有再鞍前马后跟着江初,而是等两人走远,一把将寻晋拉回洗手间。
“你刚才跟着江先生进去作什么?”邵青松严肃地问。
寻晋若无其事撒谎:“我没有跟着,只是想进去洗把脸,正好遇到江先生找我借烟。”
江初前脚离开,寻晋后脚就跟着进洗手间,也无怪邵青松会多想。
邵青松盯着寻晋,以防万一,警告道:“池总和江先生那是你能招惹的?总之你别打歪心思,这次的事我不会向庄姐告状,但是别再有下次,记住了吗?”
他本来也没想要招惹。
寻晋垂着头想。
“我问你话,记住了吗?”邵松青催促着问。
“记住了。”
寻晋做了个口头保证,沉默地跟在邵松青身后回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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