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桦没接话,抬眼看天,尽管才六月份,气温却持续升高,好好的心情也被这鬼天气影响的烦躁无比。
“半个月了还没好,要再去医院看看。”江野挂念着晏桦手上的伤口,知道晏桦现在不想理他,但还是多嘴提醒一句。
晏桦没理这句话,掏出手机,翻着通话记录说:“你班主任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就算让江野滚出家又能怎么样?
家里到处都是他的东西,找不到江野的都来问他。
两个人的名字被牢牢绑在一起。
就连去菜市场买菜,摆摊的大妈都要问一句,怎么好久没看到你弟弟了。
七年前那棵被他捡回家的幼苗,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深深扎根,抽筋拔骨也无法剔除。
江野略有些好奇地问:“什么事?”
晏桦:“问你最近在干嘛。”
“你怎么说的?”江野问。
晏桦看向江野,反问:“你觉得我能怎么说?”
告诉班主任,说自己让江野滚蛋了,不想跟他一起过了。
可能吗?
“我说你出去旅游了,不在家。”
流浪勉强也算旅游的一种,穷游。
对于晏桦的解释,江野没有任何意见。他甚至在想晏桦会不会直接跟老师说不要他了,以后别打电话过来了。
晏桦接着道:“今年暑假,你们这一届升高三,放假很短,都要在学校上课。班主任让你有空的话回学校,晚自习给你们班同学补习下数学,也算你自己复习了,虽然你保送了,但还想让你参加高考,拉高一下平均分。”
真操.蛋,都让人滚了,还要给人当家长。
只要晏桦说了,江野会百分百服从。
“我会回学校的。”
晏桦叹了口气,“没事就回学校上课,别天天在外面飘着。”
江野答应道:“好。”
晏桦起身,江野急促地问:“桥哥,你是要走了吗?”
晏桦斜了他一眼。
江野知道不能这样叫,解释说:“叫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有什么好叫的。”
江野垂着眼没有说话,看样子又是被这句话刺到了。
晏桦没有往外走,反倒一直在原地看着江野。
江野眼尾下垂,不知所措。
“桥。”
桥字刚出来,江野立刻意识不对,停顿三秒,试探性地喊道:“晏老板?”
晏桦紧抿的嘴角有些抽搐,他听过很多人喊自己晏老板,戏谑的,认真的,恳求的等等。
但是他第一次听江野喊自己晏老板,这太奇怪了。
江野只会喊他桥哥,以及撒娇时喊他桥桥。
见晏桦一言难尽的表情,江野怀疑是不是这个称呼都不行,于是重新改口,连名带姓地小声喊道:“晏桦。”
真是没大没小。
晏桦懒得和他说话了,抬腿朝外走去,路过客厅时对吕智汇道:“要求写好了来找我,找时间把车运过去。”
吕智汇哎了一声,“不留下吃饭吗?”
“不吃了。”
“那你把江野一起带走,他在我这还要多一副筷子。”吕智汇怀疑这两人还没好,赶紧朝江野挥手示意他跟着他哥。
这人怎么平时脑子那么快,在他哥面前半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能默默跟着晏桦身后。
在所有事情面前都游刃有余的他,只有在晏桦面前才会手足所措,
晏桦知道江野跟在后面,从清水湾出来要穿过一片长长的绿茵地。
从前他抱着周立伟骨灰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在前面走,十岁的江野抱着自己妈妈的骨灰在后面跟着。
如今八年的时间过去了,依然还是这样。
晏桦不想走了,在遮阴的长廊下停下了脚步,找了处长凳坐下。
江野见晏桦坐下来后,没有再靠近,保持了刚好能看见的距离,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着。
如今下午这个时间正是太阳正毒的时候。
江野跟个傻子一样站在毫无阴凉的小路中间。
明明前面就有一片长廊。
晏桦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自己坐在长廊下歇凉。
他倒要看看江野能在这暴晒的太阳底下站在多久。
现在时间两点一十五。
今天最高气温三十二度。
这么多年还用苦肉计,他不可能再上当了。
江野对此还毫无察觉,想着赶紧多看几眼晏桦,以后再这么清楚地看到就不容易了。
晏桦玩了一局俄罗斯方块,看了眼时间,三点了。
还一动不动在那站着。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万一中暑还得送他去医院,太麻烦了。
晏桦烦躁地关上手机,朝那个傻子喊道:“过来。”
江野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晏桦,想着看一眼少一眼,得把晏桦的模样牢牢记住,突然听到他喊自己,连忙朝长廊大步走去。
晏桦看见江野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野刚走近,就看到晏桦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
“你别生气。”江野不希望晏桦生气,希望他每天开心。
晏桦再也忍不了了,对着江野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几乎从不骂人,除了骂江野。
江野安静地听着晏桦骂自己,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江野,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晏桦越说越气,想把面前的人揍一顿。
江野想不通晏桦怎么突然生气了,但是他知道肯定是自己的惹的。
“你这么喜欢晒太阳,你怎么不去军训?”
“在我面前站着气我是不是?”
江野眼帘低垂,喉咙被堵着,心底有个针翻来覆去地搅动着血肉。
“我现在就走。”不会再碍着晏桦眼睛了。
江野说的每句话都在晏桦心里火上浇油。
“你现在走了,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晏桦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江野愣了下,没有走,甚至还往前迈了一小步,不舍地喊道:“晏桦。”
晏桦两个字太陌生,他想喊桥哥或者桥桥。
晏桦觉得自己也真够没出息,明明面前这个人就是在装可怜,苦肉计,自己居然还是心软了。
就像今天明明猜到吕智汇肯定是要带他去见江野的,他还是来了。
活该中人家的圈套,活该被骗。
江野见晏桦没赶自己走,又往他身边挪了一两步,直到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晏桦,对不起。”江野垂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人,一字一句解释着当年相遇的真相,“当年我在家门口守了很多天,直到过年前一天你回来,我看到你以后才去故意惹事,希望你来救我的。”
听到江野提到此事,晏桦才缓缓抬眼,“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救你?”
江野眼眶微红,苦涩道:“不确定。”
那时候他只跟晏桦见过一次面,而且还毫不留情地选择送走他。
但是他当时已经想不到别的人了。
晏桦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我没救你呢?或者我没看见呢?”晏桦想知道江野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一种难言的绝望在江野眼中闪烁。
他喉结微动,用着干涩沙哑地声音道:“如果你没救我……我会回去。”
他停顿一秒后,痛苦道:“和江成同归于尽。”
南江那个老破小房子里的煤气足够了。
说完这一句后,江野如释重负,嘴角扬起庆幸的笑容,“不过你当时救我了。”
他的桥哥救他了,还给了他一个家,保护他再也不会受到任何欺负。
他一直不敢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晏桦,因为他觉得晏桦不会喜欢这样的他,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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