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礼那边一堆搭讪的,岁凛这边也好多人变着法又绕着花地想叫岁凛介绍池礼给他们认识。
岁凛不否认他的确有点得意,可更多的是烦躁。他把要认识池礼的男男女女都拒绝掉了。
他不心虚,他理直气壮,池礼是连谢温汀都觉得是“请吃饭的漂亮哥哥”的神人,连谢温汀他都觉得是朋友!
岁凛都不敢想这么喜欢发展社交关系的池礼,他要是再多介绍他一些人认识,池礼早晚能叫人骗得丧心病狂。
他和朋友打着哈哈,喝了不少酒,后面发生的事情叫他脸色苍白。
啧,怎么别人酒后多多少少都能有些故事,他酒后怎么成小丑了?
很恨。
恨心四起,相亲相恨,恨莫能助。
他爬起来,打开卧室门,走到玄关的位置,看见了池礼的拖鞋。
哦,那池礼就是已经不在寝室了。于是他便再无什么可顾忌的了,响亮地骂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在骂谁。
又去厨房一看,发现厨房干干净净的,锅子亮亮新新,台面也整齐干净。
他哪怕心里有点火,也一时之间没地方发了。言扶是那种炖完汤不仅刷锅,而且还把整个厨房都收拾一遍的人。
岁凛看着整洁的台面,吸了口气,更闹心了。
可他肚子又叫了起来,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一碗疙瘩汤。
他使劲回忆了一下,艹,昨天还真的没人喂他。
那俩人喂完彼此,一看,嚯,他睡沙发上。又觉得不行,善心大发,把他搬回了房间放在床上。
言扶还给他盖好了被子。
他就又睡过去了,到最后什么疙瘩汤解酒汤,他也没吃到一口。
可这做的不是解酒汤吗?他这个真的喝多了的人,不配吃一碗解酒汤吗?!
他掏出手机,点开99+满是红点的微信。不看那些狐朋狗友发来的垃圾消息,点击他们三个人的群,瞧见了言扶在群里@他。
早上七点半发的。
【@岁凛,冰箱有你昨天没吃完的一碗疙瘩汤,你醒了可以用锅子热热吃掉。】
什么“没吃完”,他吃了吗?他根本没吃到!
岁凛才懒得用锅子,他把疙瘩汤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一圈,坐在餐桌上吃起来。
其实很好吃,调味正好,面疙瘩带着嚼劲,胡萝卜甜滋滋的,土豆也好吃。鸡蛋不知道是怎么煮的,是丝丝模样的,比成块的更嫩更滑。岁凛吃了两口,对着碗发呆。
他发现言扶可以做出一碗好吃的东西,缝一个好看的垫子,言扶还挺……妈的心灵手巧。
这叫他更闹心了。
如果言扶脾气差,性格糟糕,做事叫人生厌,如果那样的言扶是池礼的竹马发小,岁凛才不会一天天盯着他看。
可言扶不是那样。
……他好像是那样的人。
岁凛又吸溜了两口,盯着微信聊天界面,回言扶。
【难吃得要死。】
言扶没理他,池礼倒是过来了。
池礼发了个小猫打狗的表情包,貌似在谴责他的口是心非。
-
过了两天,谢温汀给池礼发微信,问他放假了要不要去他的山庄玩。
池礼还没说什么呢,谢温汀就先请求他,拜托他一定要去。
“小狗真的很喜欢你,你不来找它,它有的时候趴在院子里望着门的方向,一趴就是好几个小时。”
“它本来就是实验犬退役下来的,身体倒是还行,可心理状态总是比不上其他小狗的。我想叫它多高兴高兴,毕竟小狗寿命也就十几年,实验犬的话,可能好日子总是比其余的小狗短些。”
“礼礼,拜托你了,你来陪小狗玩吧。”
谢温汀的话都不用说完,池礼已经在收拾双肩包了。
司机来接他,去了谢温汀的私人山庄。
在江沅南边的山脚下,但却并不偏远,兼顾了清静和便捷。山庄里什么都有,高尔夫球场、直升机坪、湖景都一应俱全,后面还有一个小瀑布。
凡是识货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庄子在江沅意味着什么。再添上谢温汀的名字,总归会紧张些地感受着私人山庄的压迫感。
但池礼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
他只是带着好奇,到处打量着看,把私人山庄当成了森林公园那样欣赏。
是,主楼连着绿化草皮植被花园都很大,瞧着也壮观。
可也不会比水稻成熟的时候,一望无垠的金黄色更震撼了。
池礼穷巴巴的,像麦穗一样长起来。淋过雨扛过风,在广阔天地间见过朝阳月光,便不觉得人造的奢侈多么动人心魄。
那些很好,当然。可池礼见了这些,仍然是池礼。
他看见谢温汀的时候,没有任何谢温汀期待的反应。
池礼的反应就是四处找狗:“小狗呢?想我的小狗呢?”
谢温汀:“……”
他恍然觉得池礼莫不是在叫自己。
这也就是岁凛不在,要是岁凛知道他的心思,会发出尖利的爆笑。什么小狗,程薄霁可以勉强叫绿茶小狗,小狗娇艳,谢总如今几岁了?
只能叫沙皮老狗。
谢温汀的确挺狗的。他想用“上流社会”的享受勾引池礼,想给十八岁的小孩长长见识,叫他眼眶震动,乱了心神,顺着年长者给出的道路堕落几分,便可给人得手的机会。
可池礼呢,他眼巴巴地等狗来,却不肯眼巴巴地看谢温汀腕子上的百达翡丽,看他车库里的豪车,或者看他占地多少亩的庄园。
谢温汀心绪有些复杂,他叫宠物保姆把狗抱了过来。池礼凑过去摸了摸狗狗的头,又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团棕色的东西。
他抖落开,谢温汀才瞧见,那是个小小的帽子。
钩针勾出来的,锁着小花边,一看就是给小狗戴的帽子。
离谱的是,都已经是给狗戴的帽子了,居然不是草帽的款式,是贝雷帽的款式。帽子中心有一个小揪揪,整体是棕色,乍一看,还挺英伦风,瞧着贵气极了。
狗被抱在保姆怀里,池礼抬起手,就把钩针帽子戴在了小狗脑袋上。
比格犬会大叫,会拆家,会到处生产肥料。但比格犬也是很乖的狗,允许人类对它做任何事情,永远信任,没心没肺。
做实验可以,不怎么反抗,戴帽子自然就更不反抗了。
池礼左瞧瞧右看看,它垂下来的大耳朵服帖极了,戴着学术气息满满的帽子,丑得很独特,独特到可爱,可爱到有些漂亮。
“好看吗?是言扶自己做的!”池礼怎么看都满意,和谢温汀这么说,眼神亮亮的。
谢温汀知道言扶。池礼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不像是岁凛总盯着言扶,谢温汀没见过言扶,但他比他们大十岁呢,这么多年的感情经验叫他明白,他完全可以直接默认言扶的出局。
青梅竹马要是可以在一起,在青春期萌动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都上大学了还没动静,那就是真没动静了。
或许是真朋友,或许言扶藏着暗恋的酸楚,可谢温汀丝毫不在乎,他一点打探言扶情况的心思都没有。
四岁就认识的朋友,就算是暗恋,敢告白吗?十四年的友谊是潜藏的沉没成本,一句话出来,友谊就像画上黑线的白纸,这辈子都回不到过去,得有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开这个口啊?
再说了,谢温汀听说,言扶是个哑巴,长着嘴不是用来说话的。
那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谢温汀甚至可以带着真心实意,夸赞言扶的心灵手巧:“做得真好,技术很厉害啊。”
池礼无知无觉地笑起来。
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言扶。
狗狗戴着帽子,盯着镜头,黑汪汪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又可爱。
言扶秒回他,问:【叫什么名字呀?】
池礼低着头,飞速打字:【没有名字的,谢总说狗叫狗就好了。】
取了名字,像是定了契约,一遍一遍叫它名字,彼此关联的感情也浓厚起来。
不去名字的话,叫狗就好了吗?那和叫编号好像也没什么区别,都透着些冷漠理智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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