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不是第一次见乔女士,但过去的场合都是岑顺给他看照片:“假日她不去公司的话,行踪就是数字超商-象北区的那间冰果室……”
交往半年期间真的有认真在躲,条件反射总是逃跑——就连这一次都是,只是他自己都还搞不清楚状况……
“她不会生气的……只是问了两句。”
江岩听到乔阅安很轻的解释,一瞬间有些晃神。
“她只是觉得我一旦谈恋爱,就不剩下智商可以读书了。好想告诉她你把我的数学从底标补到均了!”
岑顺很喜欢这样说,语气很是雀跃,江岩在心底微微一叹:“差点忘了,你们家还有个小倒楣鬼……小顺出来看到阿姨,肯定会直接嚇晕吧。”
是这样没错,乔阅安打开手机,她疯狂送出的一大堆的讯息不停跳动。
“到底怎么回事,她知道什么了啊!”
“竟然跟我说『不要看了,都走啦』,嚇死,阿岩还好吧!”
“『你哥哥去尝爱情的苦了,你最好不要趁机凑热闹』,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不要装死啊乔阅安!真的会跟你拼命——”
乔阅安眼皮一颤,不敢往旁边觑一眼,就飞快回了两句:
「你没被抓到就跪天谢地了」
「现在最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去睡觉」
**
他们一起向万山陂线捷运站走去,夜空有些黯淡,没有人说话,江岩垂着眸想事情,就听见身旁同龄人低低的嗓音。
乔阅安轻声说道:“……抱歉。”
夜风这么长时间都没把脸上的热意吹散,江岩感觉好像被天公伯讨厌了,今天一整天的尴尬比过去十七年加起来都要多。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同吗?”
“不是。”乔阅安下意识回答,他愣了一下,又赶紧说,“我不太确定。”
一阵沉默,江岩不自在地摸了摸左耳垂上那颗耳钉:“……那就是跟我一样?”
他偏头一瞥,乔阅安实在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好像让人无法生气,可是一罐啤酒就让他像被附身了大尾鲈鳗鱼……
乔阅安说:“我觉得可能是。可不可以再亲一次,我确认一下?”
靠北!应该酒醒了吧!
江岩嚇得差点跳出去,乔阅安赶紧说:“我开玩笑的!”
江岩感觉耳根又渐渐滚烫起来,乔阅安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对不起,白痴话说顺嘴了。”
“所以之前……会感觉很差吗?很冒犯?”
“……”江岩觑了乔阅安一眼,发现他竟然是认真在问,只好胡乱回答:“……当然不会啊,感觉冒犯还和你亲那么久?……”
乔阅安不说话了。两个人又慢慢走了一段路,这种很静谧、却充满隐隐躁动的气氛,实在让江岩感到不安,嘴唇还有一些酥麻的感觉,是乔阅安吸得太深了。他想:随便说点什么吧。
于是他问道:“你以前就喜欢这种……很激烈的亲法吗?跟你前女友也是?”
乔阅安望向他,轻飘飘说道:“不是。从来没有的。”
“那你呢?……你亲过岑顺吗?”
江岩有些窘迫地笑笑:“没有啊。”
“她和你不一样。”他解释说,“最多是牵手……感觉和她像两个国小生。”
为什么要和前女友的亲哥哥聊这个?
“啊,所以岑顺是第几任?”
“第四任。”江岩感到难为情,“有点夸张?因为整天都在听课太无聊了……然后空窗期也没有特别长。”
“不算夸张……”乔阅安的目光掠过他很俊俏的脸,下意识地这样回答。
身高相仿能让他们稍稍偏头就对上对方的眼睛,江岩四分之三的侧脸对着他,微微垂着的眼睑、颊上、漂亮的鼻骨,全都浮着一层轻柔拢动的月光。
“你呢?”江岩默了一会儿,又想起来问道,“你有几个前任?”
“两个。”
“交往时间很长吗?”
他听见乔阅安轻声答道:“都是一个礼拜。”
“……?”江岩很不理解,独自默默地笑了一会儿,一个礼拜的时间,是不是觉得谈恋爱也很无聊啊?
江岩又情不自禁瞥了一眼同龄的同伴,明明之前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
对方的双眸像燧石一样漆黑,街灯在他眼中变成一点温柔的缩影。江岩的笑意突然有些胆怯地淡下来,一片沉默。他好像能预感到,那种轻微透不过气的感觉又在缓慢降临。
我是视觉动物吗?
他们已经停住了,距离捷运站只有十多步之遥,微风在夜色中缓缓飘来。
视线不知不觉交叠在一处,街道的光影明明晦晦,江岩不知道乔阅安的喉结是不是滚动了一下。气氛再次无可救药地向暧昧滑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容易投降。
乔阅安突然又问了一遍:“所以可以再亲一次吗?”
第6章 为什么要接吻?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江岩叹息一声,抬手放到乔阅安颈侧,食指抵到对方耳后那块突起的骨头上。
他的眼神微垂,像水面覆上一层粼粼月光。乔阅安握住他的手,去摩挲他手背上蜿蜒的血管。
他听见乔阅安轻声说:“你长得真好看。”
“……我知道的。”
对方的脸庞向他凑近,呼吸像夜间的山风一样轻,微微拢动的热意拂在他面上。
乔阅安从他的耳根缓慢抚摸下来,拇指在他菱状的、微微上翘的唇角摩挲而过。江岩忍不住颤抖一下,对方有些痴迷的目光在他脸上巡遊,让他从耳廓到颈口都难以遏制地发烫起来。
乔阅安看起来根本就是又晕了……迷迷蒙蒙的,好像灌了一整公升清烧出来的汾酒。
在他将嘴唇覆上来之前,江岩低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乔阅安微笑一下,滚烫的气息洒在那两公分距离中间,几乎是胶着一般回答:“当然认识……你不是也认识我吗?”
……不是指那种认识啊。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晕成这样的。
江岩还想问,乔阅安就轻柔地贴了过来,他的眼神有种惊心的东西在无声燃烧,江岩被烫了一下。
乔阅安盯着眼前轻颤的眼睑,在江岩嘴唇上啜吻了第一下、第二下,温柔又绵绵不绝。他的心情极难形容,像十五岁那个夜晚从洛杉矶飞回久别的故乡,在巡航中,他俯身望见夜幕下岛屿北部灯火璀璨的轮廓,心中轻轻膨胀着激荡和柔情那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江岩也被吻得头晕,他半阖着眼,隐隐颤栗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胸腔间的鼓噪越来越响,躲闪或者回应都不行了……乔阅安越吻越深,江岩将近恐惧地感受到一阵缺氧。
他用力推开他的同龄人,耳边全是两个人的喘息。
乔阅安有些发愣,江岩眼中充满惊嚇,他连衬衫领口都被扯开,一片象牙白的胸膛露出来,吊坠镀着一层月光,细细的银线垂过他的锁骨,随着他剧烈的喘息上下起伏。
乔阅安看得脑海一片轰鸣,扳过他的肩膀又想吻下去,另一只手火急火燎滑入他的衬衣下摆,沿着肋骨和腰线重重地揉按。江岩被揉得差点腿软——如果不是对方起了异动,他只穿了薄薄的裤子,被那个灼烫的地方顶得魂飞魄散。
**
一位咂舌的大爷背着手踱着步子路过,简短评价一句:“少年家很激动喔。”
本土语的腔调被拉得晃晃悠悠,大爷扬长而去。江岩双手撑着乔阅安的肩膀,目光越过那道肩线循着夜色而去,不敢看乔阅安的脸,耳廓依旧烫得酌红。
僵硬半天后,乔阅安终于也松手,两人各自都有些闪躲的目光轻轻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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