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陈方旬摇摇头:“我不用那个东西。”
顶破天用直板夹拉直头发。
陈方旬了然道:“还好我带过来了。”
他打开发泥,取了点在掌心焐热,站在齐元霜身后替他抓头发。
这些事都是他平时做惯的,用在齐元霜身上也是信手拈来。
镜子里的人一副刚毕业的实习生模样,逐渐在陈助理的手下变成了老油条。
齐元霜不太适应地看着自己的新造型,挠了挠鼻尖:“感觉……八百年没见过自己变成这样了。”
他习惯头发凌乱的样子,像这样规整定在脑袋上的,还是不太习惯。
陈方旬收起发泥,用发胶固定住造型:“偶尔一次,今天过去后继续你的自由穿搭。”
“一天到晚做这些面子工程。”
“又没什么必要……”
陈方旬在一旁收拾带过来的东西,一边听齐元霜碎碎念。
齐元霜从早上醒来开始就怨气冲天,平时几天说的话今早全都倒干净了,甚至还没倒完全。
寿宴在晚上,但宁家人要在中午之前回老宅,先吃一顿家宴。齐元霜作为名义上的宁家人,必须出席。
陈方旬看了眼腕表,对他道:“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齐元霜抓狂到想抓头发,手指在碰到头发时却突然反应过来陈方旬刚给他做了造型,只好悻悻放下手,在原地哀嚎:“我为什么要那么早去!”
他这么闹腾的时候实在少有,陈方旬低下头看他蹲在地上,像只郁闷的蘑菇,忍不住笑了笑:“这个我也没办法。”
齐元霜和他们关系再差劲,中间还夹了个季俞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乖乖出席。
“方旬,你知道宁家人有多神经病吗?”
他抬起头看陈方旬,抓住陈方旬的左手乱晃:“宁家真的很恶心。”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大概要直接瘫坐在地上,抱住陈方旬的小腿。
陈方旬松劲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晃来晃去:“我知道。”
他是宁善渊的助理,之前也去过宁家老宅,自然知道宁家的情况。
宁家从头到尾都极度有秩序感,但这种秩序整洁感让他一个强迫症都有点反胃。
所有人遵循家训,表面都像是一群苦行僧,古板不近人情。
却总是能感受内里的强迫与控制意味。
连陈方旬都对宁家的氛围感到不适,更别提活得天马行空的齐元霜。
“方旬……”齐元霜嘴一撇,陈方旬平静地看着他,立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适合。”
他不介意齐元霜依赖他,毕竟他是能从“被人需要”中感到满足的性格。
但中午宁家的家宴他的确不适合出席。
助理并不适合出现在那个场合中。
他左手发力,把齐元霜从地上牵了起来:“中午是家宴,我一个助理不适合出席。”
“那不是助理呢?”
齐元霜专注地盯着陈方旬,忽然开口,语气甚至能听出几分急躁迫切。
他的衣领和衣摆在刚才的动作中已然发皱,陈方旬叹了口气,重新替他抚平。
银边眼镜后的双眼温柔平和,望向齐元霜的目光带着近乎柔软的意味:“不是助理也不适合。”
齐元霜整个人像是打蔫儿了,要是长着耳朵尾巴,估计全都耷拉下来:“好吧。”
陈方旬和他一起上了电梯,由于不一起出席,陈方旬是往家里走。下电梯前,他对齐元霜道:“只是时机不合适,其他的不要多想。”
齐元霜耷拉的脑袋忽然就抬了起来,眼睛都在发光:“那我吃完饭来接你!”
陈方旬无奈笑道:“行。”
齐元霜情绪的开关像是掌握在他的手里,整个人都围着他打转了。
陈方旬回到家里,手机上多出来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些老熟人,他挑了挑,只回拨了谢逐青的。
“方旬。”等待的时间并不久,谢逐青接通电话,喊他的名字时语气带了点笑意。
陈方旬和他打了声招呼,才问谢逐青有什么工作吩咐。
“只是想问问你晚上和谁一起出席寿宴而已。”谢逐青笑了笑,问道。
陈方旬挑了挑眉,拿远手机看了眼通话界面,确认是谢逐青没错后,才回答谢逐青:“我和齐医生一起。”
谢逐青居然也能这么直白的说话,这件事还挺让他惊讶的。
“我倒是没猜错。”谢逐青感慨道,“作为齐医生的男伴,的确比较合适。”
陈方旬再一次确认了通话界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谢逐青像是感知到他沉默背后的意思,忍笑问道:“方旬,你不会在确认我到底是不是谢逐青吧?”
陈方旬彻底沉默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否认:“并没有。”
“感觉你性格变活泼了不少。”谢逐青笑道。
陈方旬:“……”
继温柔的评价后,他又多了个活泼的评价。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打趣我的吗?”陈方旬叹了口气,换了口吻和他说道。
“老同学叙旧也未尝不可。”谢逐青的声音光听语调都能听出愉悦的感觉,他又接着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陈方旬把通话改成免提,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就剩右手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了得养一段时间。”
“不过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就能拆石膏。”
“那就好。”谢逐青说。
这个话题结束后,彼此间就只剩下沉默。
陈方旬抿了口水,看向通话界面,开口问道:“沈总身体好些了么?”
出车祸那天,沈敬玄是完全拿自己当路障拦车。
尽管他的日常用车做过改装,但另一辆高速撞上来的汽车带出的冲击力并不好受,他受的伤要远比陈方旬严重。
“人已经醒了,只是要养很长一段时间了。”谢逐青叹气道,“他本来还想去找你,被我拦住了。”
陈方旬默了默,和谢逐青道谢。
谢逐青说:“这么客气?都多少年的朋友了。”
“朋友更要谢。”陈方旬对他道。谢逐青没说话,半晌后,才轻轻应了一句:“嗯。”
陈方旬敏锐察觉到谢逐青身上对着他时若有似无的气氛终于消失了,就像是思绪清明后的平静,往日的暗流涌动重归寂静,一切波澜都看不见了。
通话到此为止,他回到书房工作,手机就放在手边。
本以为齐元霜回宁家后会给他狂轰滥炸发信息,但属于齐元霜的聊天框却格外安静,连个表情包都没有出现。
陈方旬不知为什么,直觉齐元霜现在的心情应该糟糕到了极点,甚至连信息都发不出来。
他放下手里的会议记录,往聊天框里发了条消息:【心情还好吗?】
齐元霜没有回复他,安静得要命。
楼万霄的消息在此刻适时弹出,只是很平静的一句:【方旬哥,那个人死了。】
陈方旬顾不得等齐元霜回消息,回复楼万霄的消息:【谁?】
楼万霄的消息紧跟着弹出:【黑色丰田的车主,人已经死了。】
陈方旬盯着他紧随其后的消息,皱了皱眉。
那辆套/牌黑色丰田的车主死在了车祸里,就在他出事后的第二天。
也是导致楼竟风出车祸的那个人。
他放下手机,看了眼骨折的右手。
这像是他被意外卷入一场风暴的证据,某个常见于霸总文中的剧本终于登场,而他作为背景板,莫名其妙被迫卷入这个剧本当中。
陈方旬坐在办公桌前,对烂俗故事桥段意兴阑珊。
尽管他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书中,但很显然他作为背景板所知有限,他也没兴趣在里面牵扯过多。
和这群人牵扯过深只会倒霉。陈方旬工作这么多年,唯独今年倒血霉,想必就有和他们牵扯过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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