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当益壮啊他。”齐元霜啧啧称奇,“你们要在这谈的话我回避一下。”
他说是要回避,实际上眼神放光,满脸写着“让我凑个热闹我想看戏”。
陈方旬拿他没办法:“你坐这儿吧。”
没过多久前台送人上来了,黄惠萍穿着一身洗旧的工作服,双手粗糙指节歪斜,身量并不高,头发有些枯黄,眼角皱纹明显,五官很清秀,乍一看并不像性格外放的人,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您好。”
“您好,黄女士是吗?我是楼竟风,楼总的助理,陈方旬。”陈方旬请她落座,往她面前摆了一杯茶,见她一副犹豫的样子,率先温和开口:“楼总暂时有工作在身,您如果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他是一旦放缓表情,就能吸引一群小朋友凑在他身边的人,气场温和无威胁性,但黄惠萍只是放松了一瞬,紧接着又警惕地看着他,目光甚至不住瞟向坐在他身边,坐姿诡异的齐元霜身上。
“这位是楼总的家庭医生,您可以放心。”陈方旬看出她心里的顾虑,介绍齐元霜道。
齐元霜调整自己诡异的坐姿,朝黄惠萍露出灿烂的笑容:“黄阿姨您好啊。”
黄惠萍犹豫地看着他们两个,咬牙道:“我想见楼竟风,我要和他说话。”
她坐得很正,细看能看出身体格外僵硬,眼睛更是看都没看面前的茶水。
陈方旬到底是要遵守助理工作守则的,闻言再次耐心道:“楼总现在有工作在身,您如果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他算得上所有雇主的心腹,对每一个雇主的人际关系都很清楚,楼竟风近期没有任何行程中涉及到黄惠萍,楼竟风很可能连黄惠萍都不认识,这种前提下,陈方旬至少要先确认黄惠萍的来意。
确认来意后他才能确认楼竟风的态度。
“那廷佑呢,我能见廷佑吗?”黄惠萍沉默许久后,才开口说,她的声音很沙哑,陈方旬却有点无奈。
齐元霜看向他,眼里写着“怎么了”三个字。
陈方旬朝他轻微摇了摇头。
沈廷佑身上有定位器,出行更是受到掌控,更别提私自和人见面了。
陈方旬这下才反应过来黄惠萍估计是联系不上沈廷佑,才会迂回来楼氏找楼竟风。
齐元霜讶异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冒昧问您一个问题,”陈方旬开口。“请问您和沈先生有血缘关系吗?”
黄惠萍一怔,摇了摇头:“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廷佑那孩子管我叫干妈。”
大概是从陈方旬和齐元霜的脸上看出今天见不到沈廷佑的事实,她苦笑开口:“打扰你们,我今天先回去了。”
她低着头站起身,走的很快,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路,陈方旬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喂,楼总。”他接通电话,看着黄惠萍的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是死死盯着他的手机。
齐元霜皱了皱眉。
陈方旬低声试探了楼竟风黄惠萍的事情,收到了显而易见的答案。
楼竟风不希望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沈廷佑阿姨,和沈廷佑有任何关系。
“随便打发她。”楼竟风意兴阑珊道。
陈方旬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对黄惠萍抱歉道:“黄女士,很抱歉楼总暂不接待访客。”
黄惠萍眼里的些许期待被浇灭不剩,她失落道:“那我先离开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齐元霜走到陈方旬身边,低声道:“有什么话是她必须要和楼竟风沈廷佑本人说的?”
“……不知道。”陈方旬半眯着眼,直觉觉得黄惠萍会带来某个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事实。
但现在这个事实变成了定时炸弹。
“不用想太多了,毕竟和你没关系,你要通知的要说的都做好了,大不了到时候辞职。”齐元霜碰碰他的肩膀,示意陈方旬不要用脑过度了。
楼竟风休想推锅给他。
“去楼总办公室吧。”陈方旬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是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知道的越多越麻烦。
到了四十三层后,办公室已经是另一幅场景,至少楼竟风和沈廷佑两个人看着还算体面。
除了沈廷佑嘴唇很红,楼竟风衬衫领子开的有点大露出了半个咬痕之外。
陈方旬:“……”
齐元霜微妙地看着这对夫夫,不知道他俩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一天到晚就是淫/乱之事。
沈廷佑站在楼竟风的身后,纤长手指轻轻按着楼竟风的额角,齐元霜提着药箱上前,他便立刻让出空位给齐元霜。
一退,就退到了陈方旬的身边。
陈方旬下意识往旁边又迈了一步。
“方旬,不必这么紧张。”楼竟风睁开眼,低笑两声,似乎并不介意沈廷佑和他靠的太近。
陈方旬头皮发麻,扬起笑模板化回答:“楼总说笑。”
齐元霜检查的动作突然变得粗暴,楼竟风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陈方旬:“……”
齐元霜悄悄朝他比了个耶。
第42章
每回进楼竟风的办公室,一旦遇到沈廷佑,陈方旬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齐元霜低声询问楼竟风的近况,详细询问他有什么症状,沈廷佑就站在陈方旬身边,一言不发,顶多在见到陈方旬回避的模样时露出近似失落的情绪。
陈方旬的注意力拆成了三份,一份放在楼竟风身上,一份分给了他,注意到他身上散发的失落情绪时,简直感觉后背阴风阵阵。
沈廷佑既然已经和楼竟风结婚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别再关注他了。
他十六七岁那会儿给人的帮助真不值当沈廷佑记那么多年。
一间办公室,他,齐元霜,沈廷佑,楼竟风,四个人之间莫名其妙制造出古怪的氛围。
楼万霄不在,这种古怪的气氛加深不少。
他要是在,现在就是父子大战,哪里轮得到他和齐元霜一个助理一个医生什么事。
“保险起见,您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吃药只能缓解,有些病灶要用机器才能检查出来。”齐元霜给楼竟风留了药,往后退了半步开始整理药箱。
楼竟风揉了揉额角,让陈方旬把会议纪要发给他,听到一半,他又朝沈廷佑招了招手:“那么拘束做什么?你不是很想和方旬见面吗?”
沈廷佑脸色苍白,根本不敢拒绝他,沉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又被楼竟风抓着手腕,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陈方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合拢的眼皮,快闭上的那一刻紧急换成了眨眼。这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格外僵硬。
他是这两个人婚姻的工具人吗?在婚姻里生造一个第三者难道会让他们更加兴奋吗?
楼万霄上次说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开始思考起楼竟风是个绿帽癖的概率有多大。
陈方旬回过头看齐元霜,不出意外看见齐医生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过大概是因为他在精神科工作,见的人多了,那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只是出现了一瞬,紧跟着就对陈方旬做了个类似安抚的手势。
“竟风,你在说什么?”沈廷佑面色苍白问道,“我以为我上次和你说的够清楚了。”
楼竟风的手指轻抚过沈廷佑的面颊,视线却越过他的肩膀同陈方旬对视:“还未感谢方旬当年救你,今晚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陈方旬忍不住了,最后还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齐元霜走到他身后,手稍稍往他背后挪了挪,给他做支撑。
陈助理好像碎成千片万片了。
沈廷佑抓住楼竟风的手腕,用的力气过大以至于他的面容显出几分狰狞:“我任由你把我当成宠物对待,但你答应我的必须要做到。”
楼竟风反手挣脱他,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一口,漫不经心道:“只是一顿答谢宴而已,廷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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