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似乎能明白自己在裴清羽的定位里是什么角色了。
拈酸吃醋是假的,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
前段时间还看裴先生在雾海,今天就到了傅氏,当真是很有规划的一个人。
陈方旬对自己变成工具人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不满,毕竟怎么样裴清羽都不会影响到他。
但他比较烦裴清羽将他拖下水,硬要把他变成三角恋的其中一角。
这件事让他不太能忍受。
陈方旬倒不会给人上眼药,他也不喜欢做这种事。
他更擅长当面给人添堵,制造明面上的困难,把困境变成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把人彻底困死,安静地看着困于牢笼的囚徒挣扎。
手机进来两条未读消息,他低着头,批阅齐元霜给他发的冷笑话,回了个很好笑之后,裴清羽也结束了和傅长阙的谈话,来到他的面前。
“陈助理。”裴清羽同他说,“我可以和你谈谈么?”
陈方旬收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后道:“用时太长可能不行。”
他点点腕表,意思是等会儿还有紧急工作要处理。
裴清羽很上道:“几分钟时间,不会耽误陈助工作。”
他回头看了眼傅长阙,和陈方旬走出了总裁办。
茶水间内没人,裴清羽索性和陈方旬在这里开门见山:“陈助,刚才的事情很抱歉。”
陈方旬倚着茶水台,随手拿起一只空玻璃杯:“为了什么道歉?”
“无论是我,还是傅长阙,两件事,都要与你道歉。”裴清羽说得真情实感,他学着陈方旬的样子,倚在茶水台另一边,和陈方旬并排站着。
陈方旬知道他在说什么,傅长阙的发疯,隐晦的利用,这些都是裴清羽想和他道歉的原因。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直白明显。
他放下那只玻璃杯,轻轻拦下裴清羽伸向他的手:“道歉我接受,但近身没有必要。”
裴清羽从容自然地放下那只试图拂去陈方旬肩头无意沾染粉尘的手,开口道:“长阙心急了点。”
他在和陈方旬解释。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问道:“裴先生不介意么?”
裴清羽一手撑着台面,一边笑道:“介意什么?如果是陈助理,我并不介意。”
他坦然地看着陈方旬:“我只是忠于自己而已。”
陈方旬能在那双眼睛里看见野心,这一刻的裴清羽似乎才从以往温和包容的面具泄露一丝自我,并毫无保留地将这份野心展现在陈方旬的面前。
“的确。”陈方旬说,“忠于自己才能认清自己。”
裴清羽像是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缓声问道:“陈助的性格很有意思,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陈助交个朋友?”
陈方旬没有立刻答应,却也没立即拒绝,只是沉默地用温和的目光看他。
到底是朋友,还是要拉他下水做共犯,恐怕只有裴清羽自己才知道。
他的视线并没有多少重量,裴清羽也挂着笑容,上扬的弧度没有出现半点变化。
施加压力的最后一秒,陈方旬终于愿意开口给他回答:“我是个活得很无趣平淡的人,交友这件事,裴先生适合更有意思的人。”
我并不想认识新的朋友,也没有任何野心。
裴清羽看着那双桃花眼,明白了他的话里的潜台词。
“还有工作,先行离开了。”陈方旬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被拒绝了。
裴清羽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然而某种更深层次的喜悦与兴奋却从神经漫游至四肢百骸。
他的视线落在陈方旬离开的背影。
西装的腰部做出了收拢弧度,恰到好处表现了男人的腰线。
裴清羽的呼吸不受控地急促了两分。
“哈……”他低笑一声,抓住了身后的茶水台边缘。
第57章
陈方旬离开茶水间后,把日程安排交到了傅长阙的秘书手里。
傅长阙这个月换了三个秘书,新来的这位是个年轻男人,长了张娃娃脸,做事却一板一眼,一眼就能看出来跟在陈方旬身后学了段时间。
“我还有其他的事,所有的安排你陪在傅总身边,没问题吧?”陈方旬问道。
娃娃脸秘书板着一张脸:“陈哥你去做事吧,我会负责好。”
陈方旬满意地点点头,先行离开。娃娃脸秘书身姿挺拔走进傅长阙的办公室,就见自己的这位上司,神情从最初的忐忑紧张,化作了失落。
“陈方旬呢?”傅长阙问他,他站在办公桌前,平静应道:“陈助临时有工作,先行离开了。”
傅长阙定定地看着他,意兴阑珊道:“你出去吧。”
秘书有些紧张,但仍旧强忍着平静,低头不看傅长阙的眼神,从善如流地离开办公室。
不在办公室里陪同上司,显然更适合他。
裴清羽走出茶水间,见秘书离开办公室,安抚了他一句:“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秘书朝他生疏地笑了笑。
总裁办的门重新关上,隐去了低声的安慰。
娃娃脸秘书朝门口看了一眼,悄然松了口气。
-
离开傅氏的陈方旬临时被一名上司叫去安排情人的工作资源。
他的雇主里不乏这样的老板,只能庆幸自己已经做习惯这些工作。
开车途中,他接到了齐元霜的电话。
电话铃声通过车载音响冒出来的时候,他没什么意外地看了眼来电人。
齐元霜早已从开始小心翼翼征询意见后才给他打电话,进化成主动自由地给他打。
前后态度的转变似乎也意味着他想法上的变化。
包括那些若有似无的亲近,都在暗示某种不同寻常。
陈方旬接通电话,问道:“这个点打电话,有事吗?”
齐元霜笑了一声,正气凛然道:“齐医生有感而发,觉得你肯定不开心,所以特来打电话给你讲笑话。”
陈方旬的注意力都在路况上,应他的声音便很随意:“那你的灵感还挺充沛。”
隔那么远都能有感而发,简直是奇迹般的感应。
“也可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齐元霜嘿嘿一笑,“这样说更有感觉。”
陈方旬慢半拍回答他:“是吗?”
他降下一点车窗,让窗外的风吹散那点郁气和不快:“我可没有一点通。”
齐元霜没有半分不满,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那我就两点通好了。”
这话说得真假掺半,开玩笑和认真并存。
齐元霜一直是这样的人。陈方旬听见他的话,忽地想到。
坦荡率直,下定决心的事,就勇无直前到底,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付出双倍努力。
一点不行,那就翻倍。
陈方旬打下转向灯,笑道:“你是要把所有的路都走了吗?”
齐元霜欢快道:“有志者事竟成嘛。”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习惯奔向终点,而不是终点奔向我。”
“主动性很强的人。”陈方旬煞有介事地点评他,“很不错的勇者性格。”
倒是真变成骑士了。
“方旬也很让我意外啊。”齐元霜说他,聊起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我第一眼见到你,感觉你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第一眼是雷厉风行,现在应该发生了变化。陈方旬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问他:“所以现在不是雷厉风行了么?”
“现在嘛……”齐元霜沉思了一会儿,“有时候还是挺被动的。”
陈方旬性格的矛盾还挺鲜明,果断和被动同时出现,并不像是主动攻击的人。
“的确。”陈方旬认可他的评价,慢吞吞地补充:“得看什么情况。”
“此话怎讲?”齐元霜洗耳恭听,好奇他的答案。
陈方旬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车速迅速飙升,他随口应道:“我只是更喜欢谋定而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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