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车上一瞬的羞怯内敛都是假象,直愣愣闯上去才是他的性格。
“对。”陈方旬说,“他的确应该有数。”
话音落,学员上课时隐约的喊声逐渐飘远,交错的呼吸音逐渐清晰明了。
这一刻彼此的沉默就像是无声的交锋,两个人都在较劲。
为了什么较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是陈方旬的手机率先响起短信提示音。
也是他率先开口:“所以我和他解释了。”
齐元霜想听到他的答案。
这也是他未曾问出口的问题:你回答了什么?
陈方旬打开手机看信息,随意道:“我和他说,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轻飘飘地将音节说出口。
似是低声呢喃。
那尾音轻飘飘没什么重量,却又像是带着钩子,化作一根逗猫棒,在齐元霜面前一晃一晃,轻而易举捕获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连带那双说出这两个字的唇也吸引着齐元霜。
他看着那双唇,左下唇的浅痣点在那儿,又变成了逗猫棒。
又像是惹小动物伸爪去扑的花。
鬼使神差一般,齐元霜缓缓抬起手,颤抖的指尖轻柔点上了那枚唇边痣。
不受控地划过。
第55章
陈方旬垂眸,讶异地看着齐元霜的手。
指尖那片肌肤落在他的唇边痣上,动作轻微又小心,仿佛在触摸什么古董,生怕大动作惊扰。
齐元霜认真而又专注地看着那枚浅淡的唇边痣,就像是他已经对这件事期许已久。
在他听陈方旬开口说话时,唇边痣就鲜明地存在,如同一个符号。
惹眼勾人的要命。
陈方旬纵容他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抓住了齐元霜的手,手指划过手背的肌肤青筋,最后扣住了齐元霜的手腕。
“突然碰我做什么?”他没有放开齐元霜的手,低声问道。
他也没想过齐元霜的动作会这么突然且大胆,受了蛊惑般,去触碰他的唇边痣。
那枚痣落在齐元霜的眼里,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陈方旬并不清楚那枚唇边痣的吸引力有多大,他本人也不在乎。
但能成为齐元霜的小把柄,这种现实具象化的事情他更感兴趣。
手掌下那只包裹手腕的肌肤温热,腕骨略微凸起的骨骼弧度圆润,线条生得恰到好处,再多出一分就显得伶仃。
陈方旬的食指扣在那个弧度上,轻轻揉了揉。
这个动作激起齐元霜反应,他的手指勾动两下,下意识要收回手。
他方才的动作是追逐的本能,但回过神后,就发现实在太出格。
再怎么说,去碰陈方旬的唇边痣,这个举动怎么看都有种超出他们现有关系的暧昧和亲昵。
简直不应该出现在当下的场合。
尽管气氛在升温。
但手一时间没有抽回来。
手腕仍旧被陈方旬扣在掌心。
他的手腕细,完全被陈方旬圈在掌心内,抽也抽不回来。
“齐医生平时不是能言善辩吗?”陈方旬慢条斯理问他,等待许久都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他掀了掀眼皮,却看见齐元霜的视线落在自己被圈住的手腕。
陈方旬还以为是自己用的力道太大,松了松手。
齐元霜收回视线,嘴角噙着笑:“被陈助理夸能言善辩真是我的荣幸。”
陈方旬扣住他手腕的力气没有那么大,他的手也就能借机收回来。
手背顺着陈方旬的掌心擦过,齐元霜的指尖无意,又悄无声息地勾了勾他的掌心,最后干脆利落放下手。
行动流畅果决,小心思被抑在最底层。
他看着陈方旬,淡然道:“毕竟方旬你的那枚痣生得的确很漂亮。”
生的位置恰到好处,随着双唇开口言语的弧度摇晃,夹杂着隐晦的欲念,与他冷淡精致的眉眼又形成了反差。
很难不让人幻想接吻时,那枚痣会有怎样的风情。
“漂亮就上手了?”陈方旬问他,齐元霜连忙和他说抱歉:“被吸引到了……方旬,对不起,原谅我吧?”
他放软语气,故作浮夸和陈方旬讨饶,还抬手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只求陈方旬不要计较。
也算是事后补票打申请。
他实在太知道怎么讨人开心,陈方旬被他这连环套招套牢,本来就没生气,现在更是只剩无奈的笑意。
“你是特意学了怎么让人快速原谅你的妙招吗?”他问道,齐元霜摆摆手:“没学过。”
他又道:“而且平时用的也不多啊。”
和楼万霄傅长阙那群人,他说话没有很难听,只有更难听的,直戳人肺管子,戳完那群人怒火中烧,他也不带半点道歉,希望人家原谅他的意思。
只想惹他们更生气。
陈方旬显然是想到他的辉煌战绩,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他跃下拳台,对齐元霜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回家吧。”
“不想上班。”齐元霜跳下拳台,两个大跨步,跨到陈方旬身边,和他并排走,拉长声音说。
陈方旬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坦然的:“我也不想上班。”
腕表的指针,只有在他下班的时候才会飞快转动,上班的时候都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每天都在为难他这个社畜。
这破班当真是越上越不爽,如果不是有房贷在身,他就直接辞职跑路了。
“对了。”陈方旬想到自己的房贷,关心了一番同为打工人的齐元霜:“小齐医生,你有房贷吗?”
齐元霜的家世背景在他这里一直是个谜。
他和宁家关系并不好,同宁善渊、宁寻弈相处时的状态就能看的出来。
齐元霜就住在他的楼上,买房如果有房贷,还款的情况估计和他差不多。
“房贷?”齐元霜疑惑地看着他,“我全款买的房。”
陈方旬:“……”
怎么真正痛苦上班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可以原地退休下班了。”陈方旬郁闷道。
“那还是要工作的。”齐元霜说,“不工作的话,哪来那么多笑话看。”
他忍着笑,拍了拍陈方旬的肩膀:“没事,很快就能还完辞职了,相信你自己。”
虽然辞职有可能会带来一堆麻烦。
齐元霜想到那群人的嘴脸,还是有点担心陈方旬,思索着要不要提前让他们都有事可做。
挑拨离间内斗,自己斗起来,就没工夫打扰陈方旬了。
陈方旬迅速算了算房贷,已经是个比较理想的数字。
再干个一两年,苦日子就差不多到头了,还能攒出存款。
他的世界里将不再出现疯子和神经病。
今晚他们也就是来看看拳馆,具体的训练时间,还要陈方旬根据两人的上班空闲时间来决定。
参观完拳馆后,陈方旬和齐元霜去找徐必知告别。
徐必知被欺骗的那几斤羞愧与信任重新回归,朝陈方旬挤眉弄眼道别,被陈方旬冷酷评价有病去医院看,再次痛苦悲伤,并决定一段时间不和陈方旬讲话。
教练聚在他周围连声安慰,陈方旬冷哼一声,徐必知受惊似的原地起跳恢复正常。
齐元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他还以为陈方旬这种性格,交到的朋友都是比较严肃正经的。
现在一看,不论是蹊水镇的王志城,还是拳馆的徐必知,都给人种脱线狂野的感觉。
他看了眼冷声说话,眼底还带着笑意的陈方旬。
这种入室抢劫式的友谊明显更适合他。
陈方旬隐藏压抑自我的习惯,让他天然选择游离在绝大部分社交圈之外。
他能在社会规则内生存的很好,但他本人却拒绝主动融入各类亲近社交范围。
一是不喜欢,二则是不适应,或者说是陌生。
陈方旬擅长很多事,唯独在这些事上带着警惕的不信赖感,也就自然选择排斥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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