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事……”
“吓死我了。”
再低哑的声音,也压不住里面揪心的痛。
薄菀甚至以为自己要在黄泉路上跟对方相见。
喻夏猜到她在担心什么,清了清嗓子,随意道:“我会游泳,之前在酒店只是体力消耗太多,又没做热身运动,所以抽筋了。”
“这次运气好,她给我吃了点东西,我补充了能量,而且在水里又往下潜了一段,正好避开了那些掉下来的东西,只不过确实太久没游了,找了你半天,实在没劲儿,只来得及把咱俩绑一块,就顺水飘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求援,唉。”
薄菀张嘴去咬她的脖子,力气并不小,可惜啃了一嘴的咸味儿,明明在高兴,画风却这么凶狠。
吸了一口气,喻夏将她的脑袋挪开:“下次再遇上……算了,这种事还是别有下次了。”
她本来想说,要是这种事情还有下一次,薄菀不要再来救她了。
互相连累着死去,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薄菀在她身上啃了个牙印,舌尖抵着牙齿里又苦又咸的味道,低笑着应:“好。”
不会再让你有事了。
喻夏拉着她,想让她暂时松开自己,两人在鬼门关前面绕了一圈,现在总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面前有生存困境,没法怎么大肆庆祝。
薄菀由她牵着走,难得没有管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痕迹,她俩就像流浪猫在这海滩上兜兜转转,翻找着吃的、生火的东西。
在树林边缘捡了几根干柴。
喻夏艰难地想着古人的钻木取火法,可惜坐在那里将树杆子都给磨断了,也不见有任何的起色,反而是旁边薄菀抱着膝盖坐着,看她上火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哈——”
“哈欠。”
笑声没出来,先打了个喷嚏。
身上衣服都湿淋淋地贴着身体,又被海风这么吹着,不感冒才怪,况且薄菀这身娇体贵的,估计也受不了这风餐露宿的困苦。
没法点火,也生不出烟,搞不出来淡水,顶多搜罗两个生蚝来吃,喻夏皱着眉头,在薄菀抱着她取暖的时候,认真地转头问她:
“你觉得我等会儿在那个浅滩上画个米老鼠有用吗?”
薄菀忍俊不禁,明明什么都不会,却也不参与这场拯救自己的行动,就只会干等着吃,连尝试都没兴趣,仿佛对她来说,能跟喻夏在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一起死也是不错的选择。
“姐姐试试。”
喻夏真就拿着枯树枝过去了。
可惜刚画好个歪瓜裂枣似的假老鼠,海浪正好涌上来,潮水一退,什么痕迹都没了。
“……”
薄菀抱着她,从后面看地上刚留下的痕迹,啧啧叹:“好一幅人间孤品,可惜没有手机,记录下姐姐这部传世大作。”
转头看她,几秒种后,喻夏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待在这里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薄菀睁大眼睛看她,“有姐姐陪我的地方,不管刀山火海,我都不会害怕。”
油嘴滑舌。
油腔滑调。
喻夏翻了个白眼,反手去捏她的脸,“说吧,留了什么后手。”
薄菀眨了眨眼睛,仿佛看不懂,有意还想吓一吓她,可惜这时候海上有快艇的声音乘风破浪而来。
两人齐齐朝那边看去。
船头的人风衣在海风里翻滚,仔细看去,旁边还有个努力抓住扶手的另一道倩影,正在努力跟她们俩挥手:
“夏夏!”
“我们来救你啦!”
薄菀靠在她的肩头,笑得眼眸都弯了起来,此刻有日光有长风有海浪,还有心上人,她好像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
坐在快艇上。
猛灌了水,将自己的口渴解救,喻夏体力消耗过大、先前又太紧张,如今一朝松懈下来,整个人困得不行,薄菀也靠在她身上打盹。
两个人互相靠着,在这颠簸的风浪里,一路往岸边的方向去。
林灏站在柏月旁边,回头看她们俩这副模样,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想了想,她悄悄地往柏月的方向凑近一些,两人的体温也互相触碰。
以为她冷,柏月将船的速度放慢了一点。
一个多小时后。
靠岸回到蒙城,第一件事就是将两人都送到医院检查,最好的医院、最详细的检查,已经在快艇里睡了一觉的喻夏现在扛不住总有人进进出出的动静,坐在椅子上看医生给薄菀接手指头,同时固定夹板。
等到柏月林灏去买晚餐,护士医生都离开,她拎着瓶子,去在薄菀的床边,看着她手上固定的板子,却被人按在胸口,一同往床铺里倒去。
“再陪我睡会儿。”
薄菀轻声对她说。
喻夏小心地避开两人输液管缠绕,将她双手拉出来放好,小心地躺在她旁边,空余的手描摹她眼角的青黑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为什么这么不要命地来救我啊?”
微微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里流转着温柔的光,薄菀轻轻牵了牵唇,反问她:
“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爱!还能是什么!
坠明老师是小说写多了不信爱情了吗!
*
留言,二更!
第42章
“知道你喜欢我——”
喻夏抬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知道她现在困顿又疲倦,所以不忍心折腾她来想这些事情,然而薄菀却知晓能让她说出口的, 肯定是在心中憋了很久的话。
她没有特别想瞒喻夏的意思。
只是觉得前尘往事,尤其是那些糟糕的、让自己至今仍然后怕的记忆, 没必要再提一次,让喻夏想起来当时的痛苦。
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睫毛扫过对方掌心的时候, 替喻夏将剩下的话补充完了:“只是不知道我这情从何而起, 对吗?”
喻夏这样的人, 经历世事沉浮,前半生都过的太苦,亲情、爱情,都遭受过背叛,她这样小心谨慎,是应该的。
如此想着, 薄菀唇畔的弧度仍是温柔的,声音虽低,还带着鼻音,却坚持要趁着这会儿病房里清净, 把心底藏着的事情说出来, 好让喻夏安心接受自己的好意。
“姐姐是觉得,自己不配遇上一个人,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为你而来?”
喻夏盖在她掌心的指尖蜷了蜷。
像是想逃。
薄菀裹着甲板的手不方便动,便抬起输液的那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不让她挪开。
怕自己动作太大惹得她滚针, 到时候遭更多的罪,喻夏一动也不敢动,喉咙滚动半晌,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垂下眼帘,声音很低,这副亲昵的姿态,倒真似最普通的一对情人,互相依偎,互相耳语。
“只是,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好运气。”
“喻夏,”薄菀头回这样认真地喊她名字,睫毛在她的掌心又扫过,痒痒的感觉,喻夏直觉她应该重新睁开了眼睛,并且仍然望着自己的方向,说话的时候眼神定是专注又深情的,“你所遇到的一切好东西,都是你本就应该拥有的。”
不要害怕,也不要抗拒,更不要推开。
不是你的前半生太倒霉,而是我来得太晚了。
在对方沉默之际,薄菀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问:“姐姐,你记不记得,你曾经救过一个人?”
*
“季总。”
蒙城,高级酒店套房内。
季兴承披着浴袍出来,浑身的肌肤紧实,一看就知道是平时勤加锻炼的类型,“情况怎么样了?”
助理如实汇报:“医院那边,老爷子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季大爷跟四小姐还守在医院里面,当初陪着老爷子拟定遗嘱的郭律也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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