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52)
良久,那张由雪水凝成的细网碎了一地,其中的十七人随即被释放了。
雪人并没有理会那些人,而是径直对云奏道:“云奏……你还觉得……”
他未及将话说完,身体已然四分五裂了。
而将他变作四分五裂的乃是一只白雪凝成手,那只手足有半人高,却仅是一只手,旁的甚么都没有。
那雪手伸手一拍,云奏所处的结界登时生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云奏并不抵抗,由着那雪手将结界毁去了。
结界一毁,那半人高的雪手当即伸了过来,欲要去扣云奏的脖颈。
云奏闪身一躲,唤出一张弓箭来,以孔雀翎为箭,向着那只手射了过去。
原身性子傲慢,实力惊人,甚少会用到这张仅能以孔雀翎来驱动的箭,但假若不这么做他与其他人便会被这雪手捉住了。
生生地拔去一支孔雀翎实在是太疼了,这疼痛能与被吊睛白虎咬死相较。
射出一箭后,他顿觉眼前一暗,后退两步,以手撑住一张饭桌,才勉强站稳。
他缓了口气,抬眼去看,那雪手已被孔雀翎钉死在地面上了,弹指间,碎成了一堆雪块。
他喉头腥甜,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即将吐出来的一口血。
已被四分五裂的雪人努力地向他爬了过来,一触及他的足尖,却是动弹不得了。
他蹲下身去,抚了抚雪人,下一瞬,心口突地一凉。
他低首一瞧,心口处被一根白骨贯穿了,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雪人浑然不知自己做了甚么,兀自继续道:“寂……寂寞么……”
独自一人在观翠山的原身是寂寞的,才会堆了雪人。
但原身亦是凶残的,才会用人眼、美人指、白骨用来做雪人的双眼、鼻子、双手。
云奏一把将白骨拔/出,丢弃于地,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着,忽闻一把苍老的声音道:“据闻吃下一块孔雀肉便能益寿延年,若是将一整只绿孔雀吃下,不知会如何?”
客栈四面墙应声倒塌,只剩下梁柱艰难地支撑着屋顶,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风雪侵袭过来,宛若刀刃似的,在云奏面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痕。
云奏在巨大的痛楚中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旋即结成了冰,冻得他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片晌,他便习惯了寒冷,亦习惯了疼痛。
不管是寒冷,亦或是疼痛,到了极致,便没有甚么厉害的了。
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老叟,老叟到了云奏眼前,慈祥地道:“老朽吃了这许多年的人,倒是不曾吃过能化出人形的绿孔雀,而你吃过的人是老朽的千百倍,可曾想过会有被老朽吞食下肚的一日?”
这老叟显然便是传闻中的雪怪了,云奏低低地吸着气:“叶公子可还安好?”
老叟笑道:“你那叶公子而今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云奏肯定地道:“他必定还有命在。”
老叟将云奏全身上下巡睃了一遍,好似在打量那块肉更为可口,但末了却道:“你莫不是与你那叶公子有甚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罢?”
“有何不可告人的?”云奏含笑道,“我心悦于叶公子,我不惧说与任何人听。”
老叟捋着胡须道:“不知你那叶公子可是如你一般?”
云奏不假思索地道:“他定然如我一般。”
“你们既然如此情深似海,老朽便先吃了你,再吃了他罢,好教你们在老朽腹中相会。”老叟这番话着实血腥,语气却如同是在喜堂上祝新人百年好合似的。
云奏不禁恶寒,施展身法,连连后退。
但转眼间,他便被飞雪包围了,飞雪化作一把把的匕首,直直地朝着他逼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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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雪词·其四
他衣袂一挥, 那些匕首便纷纷坠地了, 然而,又有更多的匕首向他逼了过来。
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闪躲不及,浑身上下被割开了不少细小的口子。
其中甚至有一把匕首钻入了他已破开了血洞的心口, 一下一下地戳刺着心脏。
他并非凡人,这颗心脏虽被贯穿了, 渗着血,却还在顽强地跳动着, 但若是这颗心脏不再跳动,他便会死去。
他指尖一点, 那把匕首在他指尖化成了雪水,却又顺着他的指尖而上, 欲要从他的耳孔进入他的身体作祟。
孔雀属火,这点雪水堪堪进入他的耳孔, 便滴落下去了。
他决计不会爆体而亡,但该如何做才能将眼前这个雪怪制服?
他一面抵挡着席卷而来的刀枪剑戟等诸多凶器,一面又拉开弓, 拔下了一支孔雀翎来。
孔雀翎搭在弦上, 弓满,下一霎, 便急急地冲向了雪怪。
但那雪怪显然早有防备, 引了地面上厚厚的积雪, 将自己护住了。
孔雀翎穿过一寸又一寸的积雪, 终是嵌入了积雪当中,再也动不得了。
他实在太过无力了,随着不断地失血,身体冰冷至极,与积雪相当。
倘若能恢复道行该有多好?
在他恍神之时,那些刀枪剑戟却不曾放松。
他勉强施展身法,立于不远处的一茅屋顶上。
电光火石间,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孔雀肉既然这般厉害,我自己吃了会如何?
眼见更多的凶器向他袭来,他不及细思,当即张口从自己的手掌上咬下了一块肉来。
他从未吃过生肉,满口血腥,直欲作呕,但仍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便是在吞下孔雀肉的瞬间,他的身体更为冰冷了,不过体内筋脉的滞塞感似乎少了些。
他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摇摇欲坠了,定了定神,又去瞧那雪怪。
雪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孔雀,你的道行还剩下几成?自己的肉好吃么?不若让老朽也来尝一尝罢?”
他的身体状况一下子便被雪怪戳破了,但这没甚么稀奇的,毕竟若是换作全盛时期的他,哪里能容得雪怪在他面前放肆,只一招一式便能在眨眼间将这雪怪化作齑粉。
“你是活腻味了么?”他的眉眼间拢起了一股子的暴戾,却显得丽色逼人,眼波似水,分明是寻常的语调却一字一字都变得蛊惑人心了。
雪怪微微一怔,才夸赞道:“真真是好颜色,老朽倒是有些舍不得将你吞食下肚了。”
云奏就着已被自己咬下了一块肉的手掌又吃了几口肉,扫了眼森森白骨,不再与雪怪多话。
他飞身而上,到了雪怪面前,一把扣住了雪怪的脖颈。
雪怪猝不及防,淡定地道:“你便不顾那些人的性命了么?”
原本那些活人已不可见,不知去了何处,但雪怪话音一落地,那些活人却一个一个地从积雪中爬了起来,每一人皆被积雪做成的士兵押着。
云奏见不得杀戮,迟疑间,雪怪不由分说地令士兵将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杀了。
血染了一地,格外扎眼。
现下是白日,白雪在日光下泛着微光,被这血一染,竟是生出了妖异的美感。
云奏咬了咬唇瓣:“放了他们。”
雪怪笑道:“你母亲不曾教过你么?对别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母亲素来心地善良,不曾教过他,而原身的母亲乃是神兽凤凰,神性大于母性,想来亦不曾教过。
云奏不答,复又道:“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雪怪一出声,士兵们立即碎了一地,又融入了积雪当中。
四周荒无人烟,诸人一被释放便四处逃散。
雪怪慈爱地笑道:“孔雀,老朽满足了你的愿望,该轮到你满足老朽的愿望了。”
云奏颔首,五指一松,但却没有将五指撤去,而是一施力,“咔嚓”一声,雪怪的脖子便断了,雪怪随即断了气,歪倒在地。
他不曾杀过人,一时间满心茫然。
但倘若不杀人,死的便是他了罢?
他不想死,他想见叶长遥,更想与叶长遥做一对真正的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