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渡我(303)
白皎嗓音里带着一点惊喜:“找到了!”
程云清则说:“我们要先去见楚仙师吗?楚仙师如今是怎样修为,是否可以——”
秦子游转头看他。因这份动作,白皎手上拿着笛子,一样转头。
程云清咬咬牙,面色倒是坚定,说:“……是否可以救出其他被捉到此处的碧元道友!”
秦子游心头一颤。
白皎的手一点点放下,恍惚道:“我爹,师尊……如今不知如何。”
秦子游问:“有多少人?就在雷泽大世界,还是另去了其他魔族世界?程道友,你莫心急,且细说。对了,”他记起什么,手腕一翻,掌心出现方才那个藤枝从程云清身上取来的瓶子,“这个究竟是什么?——你若信我,便告诉我。”
程云清听到后面的话,嘴唇轻轻颤动。
白皎握着笛子,叫了声:“云清。”
话中含义不言自明。
程云清深深呼吸,显然仍有挣扎。秦子游看了,叹口气,嗓音平和冷静,说:“我与程道友——是说程玉堂道友,一共见过两次。”
程云清听着这话,眼神晃动。
秦子游心中回想,对故人之女道:“第一次见,是我十五岁,刚刚拜入师尊门下。师尊带我去云梦,那年云梦花会,我们要采到天地莲。我们搭了船,从嘉陵江南下。渔夫要对我下毒,程道友从另一条船上看到,提醒于我。那之后,我与师尊上到程道友的船上,得了一路关照。”
程云清循着秦子游的话,想着父亲的面容,眼眶发酸。
秦子游说:“可惜花会未完,程道友便收到家中的信符,说是家中有事,就这样离开啦。期间发生许多事,我们再相见,是四十余年后。仍然是吴国,却是在姑苏。对了,江道友曾传信,说吴国已经不在。”
程云清说:“连燕国都已经覆灭。”
秦子游笑一笑,说:“当时你娘与我师尊一同被歹人困住,说来,还是我帮你爹找到你娘。”
程云清听到这里,轻轻“啊”了声,说:“是,爹爹是说过……”
秦子游说:“程道友,”这回是叫程云清,“这药事关重大,你一定听过诸多叮嘱,才会这般迟疑,对否?”
程云清听着,说:“爹娘临去前,与我说,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向旁人透露。”
秦子游:“但你已经用了,为了救人,对否?”
程云清说:“对。”
白皎听到这里,捏着那根笛子,说:“若非云清师妹的药散,我和她,还有余下那些道友,恐怕早早就被那魔物吞掉。”
程云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秦子游也不急,还是温和看她。
过了好些时候,程云清终于下定决心:“当年,我爹娘发现了一种可以压制血瘾的灵植。这药散,正是那灵植制成。”
第247章 紫清藤
程云清出生在天裂前一年。
她年幼、年少的时光, 是在兰曲程府度过。
等到豆蔻年岁,旁人都叹,说程家的大娘子颇有修行天分, 可惜出生的时间不好, 不能拜入归元宗。
归元宗二十年一次收徒,下次有人去姑苏的时候, 程云清已经二十一岁。
不过,那些感慨的人并不知道,她爹爹和归元宗的剑峰峰主算得上“故友”。
雷泽大世界里,灵梭上, 程云清说:“我娘的状况, 愈来愈不好。我曾经撞见过一次——”
她娘是魔修, 紫霄掌门门下曾经的大弟子。往前十数年, 紫霄院隐在隐秘处,只有少数人从传闻中得知此门名声。这时候, 程玉堂尚且能把妻子的来历身份隐藏得滴水不漏。
但在那场骇人天裂后, 归元宗对所有人开诚布公, 不曾隐瞒魔族、魔修带来的威胁。连带寻常百姓一样开始如临大敌, 遇到凡人疯病发作,都要报予附近的修行门派。
这样的环境里,莫浪愁逐渐闭门不出。
她“被魔修掳走”之事并非秘密,知道的人不少。这样一来, 哪怕程玉堂一再说,妻子是因为伤重才不见外人, 而非修习了邪门心法, 依然有人不信。
好在他仍然是程家家主, 又是整个兰曲最有名望的药修。旁人哪怕不信, 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八百年过去,程云清再想到父母时,总能记得那个种满了灵药灵植的园子,还有在其中,和爹爹一同修缮阵法、一同记录灵植状况的阿娘。
当时年幼,到这会儿回想,很多事情都显得模糊,但她又总记得那一日。
程云清说:“其实往前几天,阿娘就不去灵药园了,只是待在屋子里。我问爹爹,爹爹说阿娘病了。我不信,说阿娘是筑基修士,怎么会生病?可爹爹说,世上总有我不知道的事。我不满,觉得他这是明明白白的敷衍。”
话题不知不觉地远去。
白皎鼓励地看着师妹,程云清倒是先回过神来,难为情地笑一笑,说:“我忘记是为什么了,总归,是想要去找阿娘。到了房间外,四处都没有人。我感觉到一点阵法痕迹,哦,那天天色很糟,阴沉沉的,总显得要下雨。”
随着这些话,她好像重回过往。
十来岁的女孩儿,提着自己的裙摆,茫然地往旁边看。
云遮在头顶,挡住所有日光。还是晌午,却显得天已经黑了似的。
程家大娘子想了片刻,到底前去敲门,细声细气叫一句“阿娘”。可敲了门,又听不到回应。大娘子的手在门上“砰砰砰”拍着,再拍两下,门忽而开了。
“吱呀”一声,露出暗沉沉的屋子。
分明还是很熟悉的摆设,可又显得那么不同。小姑娘鼻子抽动一下,总觉得空气里有股莫名气味。但她还是很想见到娘亲,这是自己家里,又是自己阿娘,怎么会有事呢?
她踏入其中,茫然四顾,低低叫:“阿娘?”
无人应声。
小姑娘绕过桌椅,绕过屏风去了床边。
床帏拉着。这边更暗了,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可也的确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在程家大娘子那会儿就已经是炼气修士,视觉非凡人能比。她听到自己心跳,很快,脸颊上也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像是全身血流都涌到头顶。
程云清说:“我想,阿娘应该就在床上,于是要过去看。可拉开了,上面却没有人。”
床上空空荡荡,只有凌乱的被子。往旁边看,程云清还看到了几捧绸子。她想不明白,但这个年纪,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都会喜欢。
小姑娘被短暂地吸引了注意力,抓起一捧绸子。
掌心下,凉凉的,丝丝滑滑。
可又总觉得不对劲。是空气里的味道,是乱七八糟的床铺,是本该在这里,偏偏不曾出现的阿娘。
绸子被小姑娘翻来覆去地看,终于,她的视线长长久久地停在一点上。
程云清:“我看到了血。不多,但也是这么大一滩,”她比划给秦子游,“我……被吓到了,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结果因为太慌乱,直接摔到在地上。”
说到这里,白皎低声叫了句“云清”。程云清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
白皎的手碰上程云清肩膀,沉默地安慰。
秦子游的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问:“然后?”
程云清说:“我听到了声音。”
秦子游:“脚步声?”
程云清说:“不,像是……”
细微的,窸窸窣窣,从黑暗的地方传来。
小姑娘的目光在床底下、在柜子旁边的阴影上快速打转。她的呼吸还是急促,开始迟来地紧张担忧。她试着叫了一声“阿娘”,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咚”得一声。
程家大娘子坐在地上,慌乱地回头去看。这一回头,身前却扑来一股腥风。
她惊叫,被压在地上。
再往后的事情,在程云清的记忆里,就是一片混乱,颇为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