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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进小屋时,乔然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就像前几天一样,他习惯性地往枕边摸索过去,然而这回儿他并没有摸熟悉的怀抱,只有一个冰凉的枕头,身边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多时了。
掌心空落落的触感让小鲛人猛地清醒过来,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慌乱无措地呼喊着,
“大柱?大柱你在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这一刻,乔然的眼皮“突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撑起身子急切地想下床去寻找贺恒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女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地上凉,别这么光着脚就下去啊。”
乔然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是李婶的声音,他立马急切地问对方,“大柱呢?他去哪儿了?”
谁知李婶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给你找来了村里的医生,他能帮你恢复视力。”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有一人朝乔然走来。
那人伸手揭下了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可此时乔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恢复视力上,他不停地追问道:
“他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贺恒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一声的就离开?
这些人又为什么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
难道......贺恒不要他了?
小鲛人越想越委屈,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恹恹的。
李婶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大柱......”
说到一半,她却又欲言而止地叹了口气,“哎......,还是等你先等恢复了视力再说吧。”
说罢,她便离开了小木屋。
在医生替小鲛人重新安上眼睛的这段间隙,李婶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见到了在屋里来回踱步的贺恒后,她当即就神色慌张地问,
“贺大人,贺大人,他现在吵着闹着要见你怎么办?”
贺恒将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看上去有些焦头烂额,“你......你就随便编个理由,说我没法见他。”
“啊?” 李婶一愣,“这我要编什么理由他才会信呢?”
贺恒的食指搭在下巴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让我想想......”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间隙,屋外突然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大柱?大柱你在里面吗?”
见状,贺恒更加慌了,他宛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加快了自己转圈的步伐。
他......他还没学会易容术呢,这副样子怎么能被对方瞧了去?
可恶,
早知道今天起来之后应该找个人给自己画个妆才对。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了,还伴随着乔然的呼喊声,
“大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呀?”
小鲛人急切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刚才在医生的帮助下,乔然终于得以重见了光明,但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虽然这里还残存着对方生活过的痕迹,可人却不见了......
而此时屋里的贺恒在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目光忽然落在了一旁床榻的被子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贺恒将李婶推到门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你就和他说我得了传染性很强的重病,一接触就会被感染的那种,让他别进来。”
说罢,他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整个人往床上一躺,把自己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她一回过神来,便按照贺恒的吩咐走到了门外看着神色急切的小鲛人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他......贺大人......”
“柱!”
为了掩盖自己刚才说漏嘴的事情,李婶当即欲盖弥彰地拔高了音量,“贺大柱!贺大柱他,突然感染了风寒,”
“怎么会?”
乔然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担忧,“明明昨天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病重了?”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不信.......你让我进去见见他。”
“哎!哎!” 李婶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脸皱得和苦瓜一样,她急忙挡在门前防止乔然闯进去,又冲对方连连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他这个风寒传染性极强,你进去的话会被感染的。”
闻言,乔然仍是一脸执拗,“他不肯见我,那我就在这里呆着,他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哎......” 见劝不动对方,李婶也只好悻悻离去。
刚才在门外喊得有些累了,这会儿,乔然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大柱,你听得见吗?” 小鲛人的额头虚虚地抵着门板,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鲛人的眼泪可以满足人类的一个愿望,我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我想看看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乔然才发现自己哭了。
紧接着滚烫的泪珠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小鲛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嗓子就像是堵了一样。
他怕贺恒不要自己了,但更怕对方出事。
都说鲛人落泪的时候可以许愿,于是这一刻,他在心中不停想着“希望大柱能赶紧好起来。”
下一瞬,底下的门缝那里忽然多出了一张小纸条出来,乔然捡起纸条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你先回去吧。”
就在刚才,贺恒听到小鲛人哭了的那一瞬,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要走过去给对方开门,
“不,我不回去。”
乔然把纸条揉成一团,随即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说道:“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本事一辈子别给我开门。”
说罢,他就背靠着木门、抱着膝盖在外面坐了下来。
这一会儿,乔然心中又气又难过,他气贺恒这样躲着不肯见自己,但又担心对方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想起自己爷爷当年重病去世的那副模样,小鲛人的心就忍不住地揪了起来。
而屋子那头,贺恒心里也不好受,他索性拿被子盖过自己的脑袋,忿忿地想着,干脆把自己闷死算了......
在两人的僵持当中,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贺恒等啊等啊,等到太阳都下了山、外边的天色都黑了,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准备一探究竟。
大概两三个时辰前,屋外边就没了声音,他想现在这么晚了小鲛人应该也走了,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然而谁知,贺恒一开门却发现乔然竟然还坐在地上,并且已经睡着了,他把门这么一拉开,小鲛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东西,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就睡到了地上。
他们这里地处偏僻,到了夜里屋外尤其凉,而乔然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就这样睡在冰冷的地上,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贺恒当即皱了皱眉,弯下腰准备把躺在地上的小鲛人给抱起来。
结果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刚才还“睡得正熟”的乔然忽然张开了眼睛。
和小鲛人的视线对了正着的贺恒在心中直呼“完蛋”。
下一秒,他飞速地跑回了房间之内捡起地板上的被子往头上一蒙,准备逃跑。
但是他的被子很长,在为他提供掩护的同时也拖了他的后腿。
“跑什么?”
乔然一把揪住贺恒拖在地上的被子,生气地说道:
“不是生病了吗?跑起来还挺快啊?”
刚才那匆匆一瞥,他没来得及看清贺恒的长相,但他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贺恒没病。
对方这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样子哪有半点感染了重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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