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看着他们,心中叹了口气。他扬起一抹笑安抚道:“安置所的情况,大家应当也知道了。这两日大家辛苦些,早日把这安置所改造完毕,早日过暖和日子。至于炭火与粮食,也都有衙门里出。”
“好咧。”流民们笑了起来,“正经盖房子我们不会,抹泥巴墙我们各个都是好手。”
他们说完就笑,又有人去看房间里的工匠,一听只是抹个大床,心中就定了大半:“这个我们做得!没什么难的!”
这倒也不是假话。流民们请不起工匠盖屋子,城外那些新立的土坯房,都是他们互相帮助着盖起来的。
房子都盖得,一张大通铺又有什么难的?
心中放松了,便又想起别的事情了:“对了猫老爷,我们村那几件长棉衣,是您送来的吗?”
“是你们老虎老爷去送的。”顾长安温和地说,“这长棉衣来之不易,数量也不多。我们便先紧着最需要的人送了。”
“是咧是咧。”一个穿着军绿大衣的老人连连点头,“我本来已然冻死过去了,醒过来了这衣裳就盖在我身上!谢谢猫老爷,谢谢老虎老爷。”
那个场景想想就跟做梦一样。
他们这些拿到了大衣的老人,便是流民里也是最困难的那批人了。昨夜那般温度,没人能熬过去。一间屋子里的有人已经冻僵咽气,还有人突发高热。
他们本就出气多进气少的在等死了。昏沉沉的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猫咪的叫声。
那叫声清脆又响亮,不知怎么地,就把人从昏死里唤醒了。
一睁眼,身上就披着一件长长的厚棉衣,棉衣上还有一个闪着金光的猫爪印。那爪印直到他们集结出发来了杭州府,才慢慢消失。
老人拢紧了衣服,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他们满眼泪水的看着顾长安,只想这世上若真有神明,也就是他们猫老爷这般模样了。
顾长安迎着他们的眼神,心情复杂的告了辞。
回到猫咖时,白七也刚回来,他正站在吧台前喝水。一见顾长安,白发的老虎精就张开了双臂:“要抱抱。”
顾长安走过去,缓缓环住了他的腰,慢慢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老虎精的肩窝里。
白七侧头亲了亲他的发旋,低声问:“我们长安怎么啦,累了吗?”
顾长安抱着他,慢慢摇了摇头。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百味杂陈混在心口处,让他有些难过。白七慢慢地拍着他的背脊,就好似长安哄小猫那样的哄着他。
好一会儿,顾长安突然说:“你变回去。”
白七:“……?”
“我不。”白七咬咬牙,“我和虎虎你到底爱哪个!”
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抱虎虎!
就算虎虎是自己的本体也不行!
顾长安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他抬起头问:“你怎么回事啊,明明是你自己搞的虎虎出来,你现在吃醋?”
“嗯哼。”白七冷哼一声,“只能给你捏这个耳朵。”
话音一落,那对圆溜溜的老虎耳朵就出现在了他的头顶,老虎尾巴也冒了出来,悄悄探进顾长安的大氅里,将人紧紧的圈住了。
白发的老虎精低下头,送上自己的耳朵:“捏吧。”
最桀骜的脸上露出了最温柔的表情。
顾长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重新低下头,将脸埋回去。
他闷声闷气地说:“不捏了。抱抱你我就舒服了。”
白七拍着他的背脊:“那我变虎虎给你捏爪子?”
“不要。”顾长安低声说,“就要你。”
圆圆的老虎耳朵动了动,白七一张脸都蔓上了粉色。他搂紧了顾长安,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
马仪埋着头踏步进来,一见两人抱在一起,就冲白七拱拱手,转过了身去。
白七:“……”
顾长安松开手,他揉了揉脸,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才说:“马知府带人来了么?厨房里的粥应当熬好了。”
“来了来了。”马仪连忙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趁着运河还能走大船。往苏州府送个信。你那火炕的图纸,我能抄写一份送往苏州府去么?”
“可以。”顾长安道,“便是其他能联络上的行府,都送一封都使得。”
他想了想,又说:“现在可还能往苏州府送物资?”
“可行的。”马仪道,“先前况知府与我通信,有说道今秋红薯丰收一事。他的推广办法与我们不同,这次恐收获了近千石红薯。苏州府不缺粮。”
“送煤吧。”顾长安想了想说,“能装多少装多少。至于那批煤炭怎么用,我想况知府应当会处理得很好。再来……”他想了想,转身走进了月亮门。
猫咖的生灵草从来繁盛,他一口气摘了好几株放在昆仑送他的木匣子中,才郑重地交给了马仪:“此物也一并送去。”
马仪一见木匣,就猜到了此中物件。他严肃地拱了拱手:“我会请杨指挥使跑这一趟。”
他正要走,却听白七道:“若是要抄信,就让长安来抄。”
“天气太寒,行船又要走上一夜。谁都不知今晚的气候又会如何变化。”白七说道,“长安想让物资顺利抵达苏州府吗?”
顾长安点点头。
白七便将纸笔都递给了顾长安:“那就怀着这样的心情,去抄写那封信。你的信与物资,就定然能顺利抵达。”
“可是……为什么?”马仪茫然地看了看他俩。
顾长安隐有所悟,他摸着自己的额心,轻声问:“是猫咪?”
白七笑着伸出手:“小黄给你的祝福。”
手指轻触额心,隐藏的红纹骤然显现,有点点金色染在其间:“它会让我们长安变成最幸运的人。”
长安要好好长大。
长安要心想事成。
这是那只橘色的小奶猫转世之前,最朴素的祝愿。
第134章 【一更】他对你确实念着旧情。
寒风猎猎, 飞雪飘飘。
载满了精炭的大船在夜风中航行着。随船压煤的杨指挥使一刻也不敢松懈,他半坐在船舱里闭目养神,右手紧紧地扣着腰间的绣春刀。
只要有丝毫的动静, 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出鞘——只因他押送了一整船的救命物资。
一个千户端着一个炭盆进来:“老大, 你暖一暖。”
他把炭盆放在杨指挥使手边,呵着气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这顾郎君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多精炭。这神通广大得确实不像人的能耐。”
杨指挥使睁开一只眼看他:“你是锦衣卫, 为陛下办事。要学会装聋作哑。”
那千户冲他笑笑:“我们说悄悄话么。”
他从炭盆里扒拉出一个红薯, 用长长的木棍串了:“老大,你吃么?”
“少吃些,当心积食反酸。”杨指挥使站起身,“你坐着吃,我出去看看。”
舱门一开,刀割的寒风立刻刮了过来。杨指挥使提了提面巾, 将耳朵好好遮住了, 才迈步出去。
舱外黑沉沉的, 天与河一色,两岸毫无亮光。四野俱寂得像是最深沉的永夜。
杨指挥使平白就生出一股天地寥寥唯余下他的荒谬之感。他提了提气, 迎着风走进了船长室里。
“如何?”
杨指挥使问, 那船长室里的锦衣卫便安静打了个手势。
他们此行出来一艘船随行了一支小旗, 船工们胆都快要吓破,没人敢乱来。
杨指挥使又看向掌舵的船长。那老船长嘴里含了块硬糖,那是出行之前顾长安送给随船人员的, 因此他说话就有些含糊不清:“顺利得有些古怪了。”
确实过于古怪了。
入夜之后气温再一次大幅度下跌,江南段运河已经缓缓封冻, 但大船行经而过, 冰封的河面定然会破开。便是见到河面有迎面而来的大冰块, 靠近船时, 也会擦船而过。
上一篇:我给反派当爸爸 下
下一篇:如何用要命的人设封神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