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连连应了两声,见儿子步出厢房走进了正厅,才推开门去了盥洗室。
正厅里,顾长安与白七爷早已回来了。
见陈录出来,就问道:“安置好了么?”
“都好了。谢谢老爷。”陈录低声道,“今日我娘亲与妹妹,能暂且住在我的厢房中吗?”
“可以啊。”顾长安说,“锅里热着粥,一会儿给你娘和妹妹都送一碗过去。今天她们都应该吓坏了。”
陈录应了一声,又说:“那……那我今日暂时睡在廊下可以吗?”
顾长安被他搞蒙了:“你睡廊下做什么?”
陈录挠了挠头:“我这般大了,总不好与母亲同屋。”
顾长安叹了口气:“小陈录,你猫老爷人都救了,还能缺你一间屋子么?”他说着,拍了拍一旁站着的白七:“快问问你白七爷,愿不愿意给你多修个屋子出来。”
陈录呆愣愣地:“白七爷……”
白七侧头看了顾长安一眼,对着他促狭的眼睛,只能无奈道:“跟我来。”
他带着人走到月亮门,伸手一点,就见陈录那厢房外,又延伸出一间小屋。
“给你一间耳室,可够?”
那件小小的耳室竟还开了一道小门。步入其中,便有一张简单的罗汉床。只用来睡觉,尽够了。
“谢谢白七爷。”陈录小声说。
“日后这屋子,倒也能改做你的储藏间。”顾长安环顾了一圈后,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陈录:“我从你家中找出来的,你好生收着。”
陈录接过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小包碎银。而这一小包碎银,已经是他家中全部的余钱了。
陈秀才去世后,他不会打理家中田地,陈娘子替人洗衣赚的钱也微薄。一家人努力的省吃俭用,才攒下这些钱来。
陈录抓着荷包,面上有些发热,低着头道:“让老爷操心了。”
顾长安摸了摸他的头:“只要人还在,就不怕什么。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再看看要怎么处理。”
陈录吸了吸鼻子,抓着顾长安的手点了点头。
突然他又问:“老爷,伯田那一家……您会怎么处理?”
“你研读过《大明律》么?”顾长安任由他抓着,“若放火故烧官民房屋及公廨仓库、系官积聚之物者,皆斩。并计所烧之物,减价,尽犯人之财产,折剉赔偿,还官给主。”
“我们就按《大明律》处置,可好?”
“……好。”陈录说。
他知道猫老爷是不管人间事的猫老爷,此番插手救他家人,已经是为他破了例。
能依《大明律》处,就再好不过了。
他更该想的,是以后要怎么办。
娘亲和妹妹总不能一直住在猫咖,清波门外他也不想再让娘亲妹妹回去。这些银子加上他在猫老爷这儿的月银,若是在府内买一间宅子,恐怕也不太够……
不知道杭州府的宅子租价几何……明日倒是可以去问上一问。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听到厨房的锅响了,便跑去手忙脚乱地盛出两碗粥。等娘亲妹妹都睡了,才回到耳室睡下。
陈录没想到第二天刚吃过早餐,猫咖门外就来了一架马车。
那驾车的是前知府家的长随三子哥,一见陈录就扬起了笑:“录郎君,叫上你娘亲妹妹,与我来。”
“你来了便知道了。”三子道。
他只好喊上娘亲妹妹,茫茫然地上了车。
马车慢悠悠的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三子跳下马车撩开车帘:“到了,陈娘子小心些下来。”
陈录下车一看,发现他们居然在三桥的一处民居外。
“你们的新房!”三子大笑道,“我找了许久,看看合不合适?”
这是一处小小的两进院落,大门后是一个雕刻简单的影壁。穿过垂花门,才会抵达正院。院子两边是东西厢房,正对着垂花门的才是家中正厅。
“这……三子哥你怎么会给我找房子!”陈录急道,“我买不起啊。”
“不是你买吗?”三子茫然道,“这是前些时日猫老爷托我找的。只是这些时日天气不好,又有宝船的大热闹看,才给耽搁了。”
陈录怔怔:“猫老爷?”
“是呀。”三子说,“房钱都给了,房契也改了。你便别想那么多了。猫老爷说这是你家的房,你就安心住着。”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三子麻溜道,“反正事情我已经办了,你别与我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去与猫老爷说。”
没有不高兴。
陈录哪里会不高兴呢?
“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受不起。”陈录回到猫咖,低声对顾长安说。
“哪有什么受不起的。”顾长安笑道,“小小年纪整日里想这么多。好好念你的书,日后多写几首诗夸夸我,就受得起了。”
陈录闻言,双眼一亮:“我……我写诗不太好。但是夫子与我父亲都说,我于绘画一道颇有些天分。猫老爷,日后我给你画像吧!”
“可以啊。”顾长安点点头,“那你首先得好好的努力念书生活才行。”他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两日就不用回来了。你先在家里照顾好家人,等你娘亲与妹妹都安置好了,再回我这里吧。”
他说着,又指了指地上的箱笼:“前些日子郑守备送来的一些料子,我和你白七爷都用不上。一会儿叫上你三子哥,一起搬去你家中。”
“我……”
“就当我给你的乔迁礼,可好?”
陈录被他笑得说不出话,只能抓抓脸说:“好吧。”
小狸花蹲在正厅的树窝上,看着顾长安几句话就将陈录忽悠了,忍不住甩了甩尾巴,发出了一串咕噜声。
不多时,三子也来了。
他们二人合力将箱笼抬上马车,又与顾长安告过辞,才架着车慢悠悠的走了。
他们一走,猫咖便骤然安静下来。
小狸花一直看着马车,直到看不见车影了,它才扭回头。
它俯视着沙发里的顾长安。
这人惯常的窝在沙发里看书,他总是很沉得住气。一册书可以看一整天,一整日不出门不讲话,似乎也不会无聊。
小狸花看了他许久,想了又想,才跳到沙发上,走到顾长安身边端坐下:“喵。”
小小的黑狸花端坐的样子十分淑女,若是打上一个领结,就能去充当猫猫界的新闻发言人。看起来很有一种一本正经的可爱。
于是顾长安也没有顺手摸摸,而是放下书温柔地问:“怎么了,小宝贝?”
“我的主人说,要向帮助过自己的人寻求帮助,我才有更大的可能得到帮助。”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顾长安的脑海里响起。
顾长安看着小狸花,就见它身上似乎浮现出了一层微弱的金光。
圆头圆脑的小狸花郑重其事地说:“你总是在帮助你的同类。你不厌其烦的替他人解决问题。”
“那么我可以请求你,来帮帮我吗?”
小狸花礼貌的问。
作者有话说:
若放火故烧官民房屋及公廨仓库、系官积聚之物者,皆斩。并计所烧之物,减价,尽犯人之财产,折剉赔偿,还官给主。——《大明律》
第69章 小狸花的过去
“我的主人,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类。你们都是人类,我想请求你,替我帮帮她。”
小狸花说。
“无论你在我的记忆中见到了什么,那都是依我自己的心愿而为。请你答应我,不要为难我的主人。”
顾长安听得诧异,他哑然失笑:“这算是……我们的君子协定吗?”
“是喵。”小狸花点点头,依然是万分正经的模样,“如果你不能摒弃偏见,与一些冲动的个人情感,我不会将记忆展露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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