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小的朱瞻基认错飞快,“可我还是觉得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又给小猫咪撕了一块胸脯肉。
“你要长满九条尾巴, 你就得至少在人间行走八十年。这八十年你小小一个猫, 一个人都遇不到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天道坑你呢。”朱瞻基说, “我许了愿,你又掉一根尾巴。等这根再长出来, 得十年的时间了。这十年你再遇见几个人, 尾巴都能掉光了。”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除非……”
“喵嗷。”尺玉打断他的话, “不要说。”
雪白的猫咪端坐着,一双蓝眼睛清凌凌得像是此时万里无云的天,它说:“你那么聪明, 不要说。”
朱瞻基切肉的动作慢了下来:“你……”
尺玉走到他面前,叼走他手里那块肉, 喵呜喵呜吃干净了, 扭头就跑。
它跑出几米远, 才回头去看朱瞻基。
少年人的软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自信,坚定,又在冷硬中含着柔软。
“猫猫总要抱有希望嘛。”尺玉冲他说,“行走人世,还不能求一个万一吗?”
万一呢?
万一它就是天选小猫咪,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呢?
雪白的小猫咪小跑着走远了。
它在碧绿的草原里,像是一朵走失了的云。茫然又无序地在草原中穿行。
朱瞻基看了它许久,才慢吞吞地回首切肉。
小猫咪捕到的野兔大而肥硕。它一个猫,胃口只有那么一丁点。剩下的分量已经够朱瞻基吃上一天。
他慢慢的把肉切好了,才丢下骨架,端着碗回了营帐。
春日里的风很轻,刮过草原,就掀起重重碧波。刮过园林,就让枝叶簌簌。
在清晨的风中,小猫跳下龙床,自己打开窗户,钻出去头也不回的跑了。
天还黑着,它现在回家,长安发现不了喵~
小猫咪灵巧地窜进五进大宅,再熟门熟路地窜进主院,悄悄地给主屋房门扒开一条缝,钻进屋子里,只要再偷偷上个床,就万事大吉!
小猫咪爪子碰门,小心地把屋门合拢,刚转过身,就听到一道声音:“小小年纪夜不归宿,去哪里了?”
“呜喵?!”尺玉惊得跳了起来。
就见那白老虎一个弹指,点燃了屋内的灯火。顾长安就披散着头发,披着一件天青鹤纹的外氅倚靠在床边。
明明进屋的时候大家都睡着,结果一亮灯就是这样三堂会审的架势。
臭老虎欺负尺玉呢!
“喵嗷!”尺玉大声说,“猫猫有在家随便溜达的权利!”
顾长安眉眼含笑:“是在家里随便溜达,还是在紫禁城随便溜达?”
尺玉甩着尾巴一头撞进长安怀里:“天大地大,哪里都是家喵~”它说完,仰着小脑袋去蹭长安:“你的乖猫猫好冷哦,你多抱抱尺玉。”
顾长安抱住它。
小猫咪的肉垫和耳朵都是冰冷的。北方毕竟比不得江南,即便已经四月,可依然有着寒气。
他慢慢的揉着耳朵,柔声喊:“尺玉。”
“呜喵?”
“如果猫咖里所有的小猫咪都有愿望,那你的愿望是什么?”顾长安轻声说,“我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吗?”
“……”
尺玉慢慢把手手缩回肚皮下。它蜷缩在长安的大腿上,慢吞吞地说:“长安是不是不想养我了喵。”
“哪里会。我们尺玉这么可爱,养一辈子都愿意的。”顾长安柔声说,“只是我们尺玉应该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它会很难吗?”
尺玉呼噜了起来:“长安,你真的是个好心软的人类啊。”
它尾巴尖微微的翘了起来,进门被吓的气都被长安抚平了。
“我以后会告诉长安的。”它小声说,“但是现在不行。”
“好。”顾长安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管有什么愿望,都慢慢来,不着急。”
如果说心脏病有带给顾长安什么。那就是八风不动的心境。
他比许多人都知道,着急、焦虑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既然任何事都急不来,就保持心境,且行且看。
无论何事,都会有个结果。
他看得很开。
……只是再看得开,对着张文弼那探究又纠结的小眼神,心中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张文弼是一早就登门的。
进了门也不说话,就是看看顾长安,看看白七,再看看尺玉。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以前那只大白猫,怎么会就是这只小金猫呢?
不对啊!
他们的白猫尺玉,威风凛凛,徒手捕猎。
瓦剌的信鹰不是它的对手,草原的狐狸也逃不出它的爪心。
那么一个凶残的,英俊的,威武的,在前线被他们陛下一口一口喂大的小猫精!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金色的,柔弱的,可爱的,软绵绵的……能被以前的尺玉一拳打十个!
这怎么能是同一个尺玉呢!
张国公接受不了!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尺玉变成人了,是顾郎君那般模样。
顾郎君也挺好的,聪明知礼又心怀百姓,是个难得的好妖精。他已经告诉自己一万遍,他们的小猫精就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又告诉他,尺玉还是一只猫?!
他们小猫精还要修多久才能变成人啊?!
尺玉是猫,那这顾郎君又是个什么妖怪?
他眼睛转着圈的打量人,脸色变了几变,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您怎么了?”顾长安给他泡了杯茶,“一大早就脸色不对。”
张文弼捧着茶杯,再次叹道:“唉,你说我这么大个人了,临了老了,居然还能认错人了。”
顾长安闻言就笑:“兴许不是您认错了呢?”
尺玉之前不知为何,并不想与这些故人相见。做了一些引人误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张文弼还是叹息:“我怎就认错了呢。”
尺玉听得烦了,直接说:“我又不是你的猫,你认错了又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认错我的时候还少了喵?”
好凶。
这态度就对了。
张文弼找到了熟悉的猫味,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小尺玉,你怎会变成这个模样?”
这都不是小尺玉了,这得是小小尺玉。
“猫猫喜欢,要你管喵!”尺玉凶道。
可以,很好,确定了。
尺玉本玉,童叟无欺。
“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这般凶。”
“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这般傻乎乎的。”
它一个小猫咪,说别人傻乎乎。张文弼也不与它计较,他这么大一个人,都知天命的年龄了,哪里会与一只小猫计较。
“你现今愿意回来,愿意承认你是尺玉,是为了陛下吗?”张文弼问它。
尺玉喵喵道:“不是你讲的喵?他身子骨不好啦,你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劝猫猫来见最后一面。”
“哎、哎!”张文弼连忙拦它,“我的祖宗欸,这话可不兴瞎说的!”
“呜喵。”尺玉舔舔爪子,“猫猫从不乱说话。南諷韣镓你们人类才满嘴瞎话。”
“行,祖宗。我错了。”张文弼连连告饶。
陛下那身体是能乱说的吗?还什么见最后一面……真传出去他这脑袋都得分家了。但是……
张文弼左右看了看,他凑近顾长安小心问道,“你这处没旁人吧?”
他说完又比了个手势,用气音道:“包括锦衣卫。”
“没有的。”顾长安笑道,“他们不来正院,你放心。猫咖如何,这里就如何。”
“那就好。”张文弼松了口气,“我也不瞒你们,我是真的怕。陛下那身子骨这两年一年不如一年。尺玉你没回来,你不知道。前年冬日陛下曾经高烧数日不退,都开始咯血了。大皇子才刚出生,这若是有个好歹,大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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