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薛今是双手掐诀,灵光乍现,他五指覆盖在白骨上空,手背上青筋浮现,手掌向上一抬──
空气中一阵嗡鸣,随着裴少爷昏睡中穿破天际的惨叫声,第一枚钉子浮在薛今是手心。
宴来朝第一时间布下隔音阵法,钉魂是极其邪恶的法术,每一颗钉子都浸满了恶鬼的血,钉入白骨中吸取唐梨的生气与死气,被□□后还带着冲天煞气,阴气乱撞,钉子不断颤抖着想要逃脱束缚。
薛今是轻轻“哼”了一声,随后五指一捻,钉子轰然粉碎成飞灰。
等裴少爷稍微缓过来了,薛今是再用符篆替他稳固魂魄,开始拔除第二根钉子。
“呃啊啊——!”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窗外星夜已至,明月高悬。
薛今是粉碎第九根钉子,一旁的宴来朝伸手,神力涌现按在他太阳穴,替他缓解疲劳。
灵台骤然清爽,薛今是谓叹一声,随后动作一僵,没等他出声,宴来朝已经退开了,身侧只剩空气中几缕香火味。
薛今是将唇抿做一条直线,目光转向尸骨口中的金针。
眼口都是人身上最通灵的地方,这里还需小心。
金针花费了比之前更大的功夫,才被缓慢拔出,这时裴少爷周身阴气四溢,已经被痛苦折磨得几乎没了人形。
宴来朝顺手弹出神力入他灵台,极大程度的缓解了他崩溃的魂魄。
现在就只剩胸口的桃木。
为了防止化厉,桃木锥沾了阳血,是镇煞之物,要想破除阳血,就需要用更加阴煞的东西,或者是比阳血还要厉害的阳气。
薛今是指尖泛着冷光,他刚想伸手在掌心划上一道,忽然脑子里闪过什么,动作瞬间迟疑了。
他转头看向宴来朝,四目相对间,薛今是难得觉得有些羞耻。
“破煞要用到我的血……”
之前答应过,不会轻易再作出伤害自己的事,割上一道……也算吧。
宴来朝愣了一瞬,随后眼中闪过惊人的光。
这家伙,总算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宴来朝眉梢忍不住上扬,伸手道:“要血?放我的也一样。”
薛今是嘴角扯了一下:“所以你不让我放血……但可以放你的?”
他忍不住道:“只许州官放火。”
宴来朝忽然笑出声,将手往他闪着冷光的指尖上一凑,掌心被划破,血渗透而出。
他道:“为你流血,我心甘情愿。”
一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薛今是转头龇牙,指尖沾上宴来朝的血,默不作声扭头就走。
宴来朝在他身后张了张口,随后摸摸鼻尖,暗叹。
用力过猛了。
回想刚才那句话,虽然的确是他心之所想,但说出来确实有点那什么……
唉。
薛今是按住乱蹦的心跳,呼出一口气后,将宴来朝的血打入白骨胸口。
酆都大帝的血,自然不同凡响,几乎是瞬间,桃木锥甚至不需要薛今是去拔除,就在充满杀机的血中被消融,随后化作水汽,一寸寸消散。
钉魂破除。
痛苦消失,裴少爷久久没能松开的牙关张开,浑身阴气没再外泄,和身侧唐梨之间通过一根金线,气息交融。
半晌,唐梨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眼睛。
她先是有些茫然,之后就感受到四肢传来的酸痛感,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最痛苦的时候,唐梨看到四周人影,下意识尖叫一声。
安魂咒打入她眉心,薛今是指尖揉了揉,从裴少爷脑海中复制出一段记忆,画卷一般在唐梨面前铺展开来。
唐梨一时入神,随后眼角落下泪来,被一只手轻轻擦去。
“别哭。”
裴少爷醒来,朝她笑了一下。
唐梨一把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
薛今是拉了凳子坐下,等他们情绪宣泄够了,开口问:“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两个鬼面面相觑,唐梨轻轻道:“我想报警。”
在扶手上敲击的指尖一顿,薛今是抬眼:“你有证据?”
唐梨点头:“我手机里有个程序,会在开启状态下,将拍摄内容传到云端。”
她垂眸遮盖住里边的决绝和悲痛,道:“在察觉到我父母要害我的时候,我就留了证据,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这么狠心,残忍虐杀她。
唐梨擦擦眼泪,道:“我还记得云盘密码,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大师帮我提交给警方。”
“这倒是没问题。”薛今是颔首,他这边不行的话,还可以找祁麟,直接联系他那位叫王争的警察朋友。
唐梨只有这一个心愿,薛今是又将视线看向裴少爷,道:“你呢?”
裴少爷神色迟疑,半晌才叹息道:“我背着地府鬼差,私自斩杀恶鬼……回去后,会先去地狱服刑。”
他沾染了别鬼道血,即使对方罪恶滔天,但动用私刑也算违背了地府法则,按律当判下地狱。
听裴少爷这么说,唐梨眼睛睁大,抓住他的手,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可以替你去!”
她擦掉眼角的眼泪,和裴少爷对视一眼,半晌听到一声叹息。
裴少爷道:“还你的情,这是我自愿的。”
“你已经还了!”
“这次是你救了我的命,该我还你的情了。”
这两个鬼纠结来纠结去,薛今是支着下巴看了会儿,随后张嘴打完哈欠,道:“行了。”
他眼中含笑,看着裴少爷:“谁说你是背着地府杀的鬼?”
裴少爷一愣,就见薛今是抬起下巴,对宴来朝那边示意。
“帝君在此,见你杀鬼情有可原,宽恕了。”
宴来朝被他抢了话头,一时失笑,摇头无奈。
他伸手从眉心召出一枚玉印,带着玄奥气息的法印飞至裴少爷身前,落下一印。
道:“地府不会为难你。”
裴少爷或许不知晓酆都大帝印的模样,但这熟悉的神明气息,终日笼罩在整个地府,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弯下了腰。
“多谢帝君!”
唐梨还有些愣愣的,不明所以,索性宴来朝也不在乎。
消除完他们的顾虑,薛今是又说:“你们该去投胎了。”
他信手召出一道古朴的钟声,由远及近,虚幻的勾魂索缠绕在两人手腕上。
察觉到灵魂上传来引渡的力道,裴少爷带着唐梨朝他们深深鞠躬。
“两位大人的恩情,我二人没齿难忘……下一世再来报恩。”
薛今是朝他们吹了口气,道:“去吧。”
灵气裹挟着他们,踏上黄泉路。
之后薛今是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张符篆,写上字迹后燃烧。
宴来朝看见他的动作,走上前问:“写的什么?”
薛今是笑眯眯道:“给孟婆去个消息,盯着这两位可别投了一个母亲。”
同享命运的两个人,若没有外力施加干扰,百分之百会投进同一胎。
要真成了血亲,前缘就没法续咯。
明白过来薛今是的想法,宴来朝闷笑一声,猝不及防道:“现在是晚上十点,要吃饭吗?”
薛今是整个人忽然一顿,但失态只是一瞬间,他很快调整过来。
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薛今是岔开话题:“啊好像有点累了,明天还要拍戏,干脆直接回酒店算了。”
宴来朝看破不说破,道:“也行。”
两人又打车回酒店,没想到下车就就见前台迎面而来,对方脸上带着歉意。
到跟前后,她道:“两位实在抱歉,就在刚才302房水管破了……所有损失我们酒店都会一一赔付,您看需不需要重新给您安排一间?”
薛今是刚要点头,宴来朝忽然抢先回答:“不用,我们认识,住一间就行。”
薛今是:“?”
他反手按住宴来朝的手,心跳加速想要出声反驳,宴来朝就忽然转头:“你怎么了,之前不也一起住过吗,这次反应怎么这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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