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云清,师从琼华观松鹤道长,不知道友前来这是?”云清好奇。
薛今是在一旁说:“你直接说,我们来找二十年前帮林家除祟的道士。”
宴来朝改了改说辞,顺带还自报家门:“我姓宴,这次来是想问二十年前山下林家遭遇怨胎鬼的事,是否和琼华观有关。”
云清惊讶了一下:“原来是宴家的师兄。”
他笑了笑,说:“稍等一下,师兄说的林家我虽然不了解,不过我师父刚好在观里,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宴来朝看一眼薛今是,薛今是点头:“去吧。”
“那就麻烦小道长了。”
“宴师兄请跟我来。”
道观顶上众人看不见的霞光铺满天际,证明观里供奉的正神香火鼎盛,实力强劲。
薛今是想,这市里的信徒还挺虔诚,把这位正神供得这么好,难怪观里几乎人人都能受到庇佑。
想到刚刚两人的对话,薛今是问宴来朝:“你家和琼华观有关系?”
宴来朝摇头:“没有,不过我母亲是玄门中人。”
薛今是有点诧异,但又觉得很合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宴来朝对玄学似懂非懂了。
原来是家里有人熏陶影响。
宴来朝跟着云清一脚踏入,云清说了一声后,转头去替他叫松鹤道长。
薛今是在观里的道士眼前晃了一圈,随后飘进来。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门上金光涌动,阻力顿生。
薛今是丝毫不把这屏障放在眼里,又没龙脉庇佑,阻挡不了他。
他直接信手一劈,无形中的大门直接被他暴力摧毁,然后堂而皇之走进大堂。
宴来朝见他这一系列动作,避开旁人的视线,关心:“怎么了?”
“没什么。”薛今是拍拍手,十分随意:“劈了个门。”
说的就像捏了块豆腐一样轻松。
他似笑非笑,对宴来朝道:“这整个道观的弟子,竟然没一人能看见我,怕是后继无人咯。”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门口的小道士们忽然间感觉后脖颈一冷,转头一看,自家金碧辉煌的庄严神像端坐在大殿里……只是,这神像怎么好像看上去是一幅怒容?
神像看久了压力大得不得了,小道士们看两眼就觉得心惊,也不知为什么,就仿佛已经被正神骂了几百道,连忙转开视线,揉揉脸嘟囔:“怎么产生幻觉了……”
当着正神的面说祂的徒孙,薛今是十分有恃无恐。
宴来朝没说话,无声纵容他去。
没一会儿,云清就回来了,前边还有个长胡子老头,应该就是他的师父松鹤道长。
“你就是宴家那孩子?”
宴来朝的母亲和华国各大道观有故,这些道长都跟她是故交,自然也知道她和宴氏的掌权人结婚,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样算来,宴来朝也算半个玄门之人。
宴来朝点头:“嗯,我是。”
松鹤道长捋了捋胡子,好奇地打量他两眼:“你这障眼法是谁教的?不错不错。”
宴来朝视线飘了一下,薛今是一笑。
“一位朋友。”
他不想多说,为了避免松鹤道长拉家常,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这山下有个林家,二十年前发生了一桩怪事,最后琼华观的道长出手,替他们解决了此事,不知道松鹤道长记得吗?”
事情云清刚刚已经给他说过了,松鹤捻着胡须,回忆了大概半分钟,才缓缓道:“嘶,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我记得不是琼华观的人解决的。”
薛今是戳了戳宴来朝:“问问是谁。”
松鹤道:“那时华严道长恰好来我观讲经,这事是他去处理的。”
宴来朝抬眼:“你是说华天师?”
薛今是捕捉到关键字眼:“嗯,天师?”
他看一眼宴来朝,这语气,宴来朝还认识天师?
“你是想找华严道长吧?”
宴来朝颔首:“嗯。”
松鹤笑了两下,说他们幸运:“早两天你来啊,是肯定见不到人的,毕竟华严道长无门无派……不过恰好昨天他到了琼华观,明天就准备开设新的讲座,倒是让你撞上了。”
薛今是侧目看向宴来朝,能这么巧?
“要见的话,我就带你去后院吧,华严道长正在后院休息。”
宴来朝:“那就麻烦松鹤道长了。”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跟老道来吧。”
绕过假山流水和几间便殿,就是后院了。
松鹤道长事务也繁忙,带完路就站在拐弯处,招呼道:“我还有事要忙,你顺着这里走进去,左边第一间房就是了。”
“好。”宴来朝点头。
薛今是率先飘了过去,抬手叩门,手还没碰上,就听里边传来一声:“进来吧。”
宴来朝一听,这声音果然是华天师。
随后推门进去。
屋内并不亮堂,开门后仅从窗上和门外透进去些光。
薛今是从宴来朝身旁进去,一眼就见到坐在围棋桌旁的两人。
左边一人穿着灰色道袍,鹤发枯颜,瞧着该有七十多岁了,气质祥和。
而右边那人黑衣黑发,头发很长,披散着看不清样貌,但浑身上下竟然透着一丝诡异的阴气,受困于身体之中。
薛今是很不见外,飘过去站在道人身后,直视对面的黑衣人,随后眯眼笑了一下:“哟,撞人设了。”
对面拿着白子的男人抬头,面色苍白,朱唇血红,眼神古井无波仿佛暗藏着一摊死水。
他身上重影连连,透过身躯看本相。
面色青灰,眼眶中被黑色占据,没有眼白,一双瞳孔硕大仿佛死人,眼眶边缘烈焰顿生,裂纹蔓延至发根。
竟然也是个活死人。
薛今是在华严身旁盘腿坐下,笑眯眯道:“一个天师,一个活死人,对坐下棋?”
华严面色平和,他先是对宴来朝点点头,又看向薛今是,眨眼道:“老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天师。”
他形容枯槁,但这声音竟然清亮地仿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薛今是挥挥手:“眼光不错,谢必安都没能将我看穿。”
华严笑了笑:“道友谬赞了。”
对面的活死人一顿,尚未张嘴,声音却冒了出来:“……你见过谢必安。”
“嗯。”薛今是看他,语气毫无意外:“初次见面,黑无常。”
他上下打量黑无常一眼,奇道:“人不人鬼不鬼,无常这是?”
黑无常在棋盘上放下一子,垂眸:“与你无关。”
他这副阴森古怪的模样实在慎得慌。
宴来朝走过去,他身上印记没有被召出来,华严和黑无常都没发现异常,黑无常对他更是一丝眼神都欠奉。
黑无常和华严都在场,一看这两人就认识,那么林家那件事是谁解决的,一目了然。
薛今是心知肚明,也就不再问了,不过该有的福利还是要讨的,正好黑无常也在,这就巧了。
“既然都在,那就说说地府这次疏漏的报酬吧。”
“宴来朝。”他叫。
宴来朝见薛今是勾勾手指,于是走过去。
腰间锦囊被取下,下一秒,阴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阴气一出,华严和黑无常都察觉出了它的身份。
薛今是把锦囊抛起来又接住,怨胎鬼呼啸着从开口处挣扎涌出来,屋内四位没有一个表情产生变化。
阴气夹杂着阴森的鬼哭声,室内温度骤降,门窗被冻得不住抖动发出声响,冷风吹起帘子。
怨胎鬼被薛今是囚困在锦囊中,深知如今自己再无活路,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上愈发狰狞,尖啸着冲向薛今是。
“我活不了,那你跟我一起死吧!”
华严黑子落下,神色淡然,对面黑无常仍旧冷着脸,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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