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之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挑眉笑道:“又换了?”
虽已然过了晚膳的时辰,但手边有酒有书,夫复何求?陈慎之当即欢喜的展开简牍,给自己有斟了一盏美酒。
“陛下——”
陈慎之堪堪斟酒,便听到一声婉转犹如黄鹂的轻唤,恨不能叫人骨头都软了,一直酥到心尖上。
陈慎之抬头一看,未有通报,怎么的有人直接进了皇帝的营帐,当真稀奇?
来者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的女子,女子年纪虽然不小,但风韵犹存,不,不能只用犹存两个字来形容她,比之之前见到的齐姬,妩媚了不知多少,顾盼之间,都是风情。
女子的衣裳又薄又透,暧昧的勾勒着玲珑丰满的躯体,踩着莲步,每一走都伴随着黄莺般的娇笑,她穿入营帐,来到陈慎之身边,从陈慎之手中接过酒勺,笑道:“陛下——妾为陛下添酒。”
陈慎之:“……”甚么情况?
那穿着又薄又透的女子,自然是当地官员进献的讴者。
讴者笑盈盈的添酒,随即端起羽觞耳杯,并没有递给陈慎之,一个旋身,直接坐在了陈慎之怀里。
陈慎之一愣,赶紧收敛诧异的表情,心道幸亏是嬴政的身躯,若是「自己个儿」那柔弱的小白脸身子骨,怕是被美人这么一坐,能给压的吐血过去,毕竟眼前这美人身材虽然曼妙,却不是干瘦,反而十足丰盈。
讴者坐在陈慎之怀里,伸手勾住陈慎之的肩背,轻轻一仰头,将酒水自己饮了,并不咽下,含在口中,盈盈的一双美目含春,一点点靠近陈慎之,仿佛要将酒水口对口的渡给陈慎之。
陈慎之温香软玉在怀,眸光微动,心想难道陛下喜欢这款的?他向后微微仰头,避开讴者的投怀送抱,未免讴者再贴近过来,避无可避,陈慎之伸出手来,捏住讴者的下巴,仿佛调笑一般,道:“如此美人儿,嗓音便如黄鹂一般。”
讴者含着酒水,不便说话,便将酒浆咽下,轻轻擦了擦朱红的娇唇,撒娇的笑道:“陛下若是喜欢妾的嗓音,妾为陛下献曲如何?”
“不,”陈慎之笑眯眯的否决,道:“这等勾人心魂的好嗓子,光是唱曲儿,岂不是糟蹋了?”
“那……”讴者靠在陈慎之怀里,道:“陛下想要妾如何嘛?”
陈慎之侧头看了一眼放在榻上的简牍,唇角一勾,挑了挑眉,讴者却会错了意,还以为陈慎之在看床榻,娇羞道:“陛下好心急,羞煞人家了!”
嬴政一路匆忙跑到营帐门口,立刻被赵高拦在了外面,赵高道:“上士请回罢,陛下已然燕歇了。”
燕歇?
和谁燕歇?讴者?陈慎之若是敢用朕的身子和讴者燕歇……
嬴政想到此处,额角钝疼,脑壳发胀,陈慎之那温柔的丹凤眼怒目而视,虽不及狼眼威严,却也十足威慑,冷声道:“滚开!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一个寺人,担待得起么?”
三长两短?赵高莫名一哆嗦,不知怎么的,陈慎之一呵斥,便令赵高联想到了陛下的威仪。
赵高犯怂了,这一哆嗦,嬴政已然劈手推开赵高,“哗啦——”一把打起帐帘子,闯将进去。
营帐昏暗,烛火暧昧,淡淡的女子体香萦绕在黑夜之中。
在这暗昧之中,一女子如黄鹂一般的嗓音道:“南海之帝为修,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修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
嬴政急匆匆而来,本是来「抓奸」的,岂料一冲进来,并未看到陈慎之与那讴者厮混,陈慎之一身黑色衣袍,悠闲的端着耳杯,半闭着眼目,半卧在软榻之上,十足享受。
而那薄衣小衫的讴者跪坐在不远处的席上,手上捧着一本简牍,面容有些不情不愿,却规规矩矩的念着简牍上的文字。
是《庄子》的应帝王,讲的是「七窍初而混沌死」的故事。
陈慎之惬意的呷了一口美酒,看向闯进来的嬴政,挑了挑眉,随即对讴者道:“此等曼妙嗓音,不读书岂不是白白浪费?不过……应是「南海之帝为儵」,「儵」,不是「修」,美人儿你独白字了。”
嬴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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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强扭的瓜不甜
错、错别字?
讴者一愣, 登时满面娇红,并非害羞的,而是丢脸的。
嬴政则是一脸震惊,看着眼前这个场面儿, 他试想了很多次, 陈慎之顶着自己的躯壳会干甚么, 但是万没想到, 竟然是做「这样」的事儿!
是了, 嬴政心想, 陈慎之此子,不能用寻常的想法,他本就是一个不会循规蹈矩,总是另辟蹊径, 叫人瞠目结舌之人。
嬴政突然闯进来,赵高也跟着跑进来,咕咚一声跪下来, 连连磕头道:“陛下!陛下饶命啊,是上士……上士非要闯进来,小臣没能拦住。”
陈慎之倒是很平静, 没甚么太多的反应,嬴政黑着脸, 沉声道:“臣……有要事与陛下禀告, 请陛下屏退左右。”
陈慎之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还是要事要紧,赵高、美人儿, 你们且都退下。”
嬴政听陈慎之唤那讴者为「美人儿」, 登时头疼不已, 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
赵高吃了一惊,陛下……陛下何时转了性子?有人不加通传,直接闯进安歇的营帐,陛下竟不加呵斥,气性还这般温和?
赵高不由多看了一眼嬴政,心里暗暗思忖,这齐公子也不知甚么来头,竟能让陛下迁就如此?
讴者刚刚读了白字儿,这会子脸疼的厉害,听到陈慎之这般说,赶急站起来道:“妾告退。”
说罢,一个溜烟儿跑掉了。
赵高也恭恭敬敬的退下去,把帐帘子整理好,在外面侍候着。
“你!”嬴政等众人都走了,一脸怒容大踏步进入营帐内里,走到「享福」的陈慎之面前,道:“你怎么能如此?”
陈慎之一脸迷茫,道:“陛下,说话要凭良心啊,招伎的是陛下,又不是慎之。”
“招……招妓?”嬴政饶是见过大世面,也给他说愣了。
陈慎之微微一笑,温柔的道:“陛下,是伎子的伎,并非妓⚹女的妓,陛下是否会错意了。”
嬴政:“……”
嬴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等嬴政再说话,陈慎之突然换上一副正色的神态,站起身来,来到嬴政面前,端坐在席上,道:“陛下,慎之有要事呈禀。”
方才嬴政说有要事,不过是借口,想要把赵高和讴者全都遣出去罢了,因此嬴政还以为陈慎之想要打岔,不信的道:“你?要事?”
陈慎之道:“正是要事,这伎子……”
“怎么又伎子?”嬴政揉着额角。
陈慎之一笑,道:“慎之所言,必不是陛下所想那样……这伎子,怕是不简单。”
嬴政眯眼:“不简单?如何不简单个法子?不过是嗓子好一些的讴者。”
陈慎之道:“这伎子怕不是嗓子长得好,还长了一副好面孔,一副好身段。”
嬴政开始打量陈慎之,道:“哦?没看出来,原三弟喜欢这个模样儿的?还道三弟这样正直且无欲无求的做派,会喜欢温柔可人一点子的,仿佛齐姬那般?”
陈慎之听出来了,嬴政显然在试探陈慎之,日前齐姬一个「双杀」,让陈慎之与嬴政双双落马,齐姬如今乃是嬴政的后宫妃嫔之一,虽然不受宠,连嬴政的面子也见不到,但到底是嬴政的妃嫔。
突然有一日,嬴政知晓,这个齐姬心里头有人,是和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之人,而这个人就在嬴政的身边儿,你说熬心不熬心,只要身为一个男子,那一定是熬心的。
嬴政话里有话的试探了两句,陈慎之微微一笑,道:“陛下多虑了,像慎之这般无知无感之人,冷暖尚且不察,更何况是男欢女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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