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似乎在藏拙。
所以,楚溪客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那就收拾一下行李吧,我和林掌柜转契约。”
蒲柳应了声,当即下楼去收拾了,之前的迟疑和犹豫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楚溪客越发觉得怪异了。
***
孩子们就像长了狗鼻子,楚溪客一出现在大杂院,这些小家伙闻着他的味围了上来。
“拜见帮主!”一边喊还要一边做那个中二的手势。
楚溪客习以为常,就是有点丢脸。
蒲柳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邪恶的组织,一瞬间有种拔腿跑掉的冲动。
他学着孩子们的样子捶了捶胸,表情一言难尽:“以后,我也要这样吗?”
楚溪客连连摆手:“千万别!你最好能培训他们一下,让他们把这中二毛病给改了。”
蒲柳很是松了口气,“中二”是啥他不知道,但“毛病”这俩字他深感赞同:“我努力。”
“大恩不言谢。”楚溪客玩笑般执了执手。
蒲柳噗嗤一笑,提了一路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黑瘦的小脸竟显出几分属于女子的明艳。
楚溪客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来不及多想,裁缝铺就把制服送来了——楚溪客提前请人给孩子们量了尺寸,今日刚好做出来。
蒲柳跟着王娘子去挑选住处了,楚溪客把孩子们叫出来试衣裳。
他提前跟黑子商量过,是留在大杂院做肉丸,还是出去送货跑腿,黑子毫不犹豫选了后者。他选好了,其余孩子不用说,纷纷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今日把裁缝请来,就是为了给这些即将上岗的“跑腿小哥”做制服。
说起来,也是黑子这些人给了楚溪客灵感,偌大的长安城像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没有足够的财力日日施粥救济,但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
他能想到的就是跑腿小哥。
餐食外送在长安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跑腿的多是店里的跑堂伙计,服务不够专业,也没有形成规模。
楚溪客想要做一家专门的跑腿机构,把整个长安城的生意吃下来。不光是酒楼食肆、茶点铺子,还有药铺、花圃等,凡是需要送货的地方,他都想尽力争取过来。
所以,他要让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走街串巷,让“楚记”这个符号深入人心,让“跑腿”、“外卖”成为长安城的时尚。
这就是楚溪客的野心了。
楚溪客沉浸在对未来事业版图的畅想中,孩子们也因为有了新衣裳开心不已。
吃过苦的孩子,表达开心的方式也是另类的,比如黑子:“我们一年长一截,衣裳做得这么贴身,明年就不能穿了。人家会过日子的主母都晓得把袖子和裤腿做长一截,帮主一看就是不会过日子的。”
楚溪客抬手敲了下他脑门:“有新衣穿还叽叽歪歪?”
黑子捂着脑袋,一脸高冷地走了,实际是走到水缸旁边,偷偷看自己的倒影呢!
其余孩子也凑在一起,你扯扯我的袖口,我碰碰你的衣襟,明明都是一样的,他们却兴奋地找着彼此的不同。
“我的袖子上有一根线头!”
“我的领子上有一个小扣!”
“我的也有!我的扣子还是蓝色的!”
“……”
他们认真找着,仔细看着,用力辨认着各自衣服上的特色。孩子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拥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所以要努力记清楚。
楚溪客没有打扰他们,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去体味这一刻的欣喜。
在街头流浪的孩子中,大多数都十二岁以上了,再小的,要么被收养在慈幼局,要么早就活不下去了。野狗帮倒是有四个不满十岁的,多亏了黑子定下的规矩——每次抢来吃的,从小到大分。
这四个小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八岁,楚溪客没打算让他们去跑腿,因此也就没给他们做制服。
大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试衣裳的时候,他们就不吵不闹地守在一旁,局促地揪着打着补丁的衣角,羡慕地看着。
有一个孩子走到黑子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黑乎乎的小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又生怕碰坏了似的。
黑子看到了,眼中的喜色收敛起来,揉揉小家伙的头,说:“等我赚了钱,也给你们做身新衣裳。”
孩子眼睛一亮,随后又摇摇头,软软糯糯地说:“不、不用做新衣,给大黑买肉吃……”
黑子酷酷地说:“肉会买,新衣裳也少不了。”
楚溪客欣慰地笑了,指了指裁缝手上的另一个大包袱,调侃道:“不如,先把这四件赊给你可好?”
裁缝配合地解开包袱,露出四件簇新的小夹袄,蓝底黄边,和大孩子们的制服刚好相反。
黑子努力维持着酷酷的模样,嘴角却压不住了。
其余孩子反应过来,兴奋地把四个小家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你们也有新衣!大家都有!”
那模样,比他们自己得了新衣还高兴。
蒲柳安置好行李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看向楚溪客的目光有些复杂。
黑子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面色不善道:“帮主,他是干嘛的?”
楚溪客抬手勾了下蒲柳的肩膀,想借此机会把他隆重地介绍给大家。
没想到,蒲柳反应极大,楚溪客还没碰到他,他就猛地躲开了。
楚溪客一愣,连忙收回手:“抱歉,是我唐突了。”
蒲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慌忙解释:“抱歉,小郎君,我以为……有马蜂。”
黑子冷声道:“什么节气了,还有马蜂?你该不会以为帮主要打你吧?你刚刚那反应分明就是跟人打架打惯了的!”
楚溪客没有辜负黑子的好意,等着蒲柳的解释。
蒲柳咬了咬唇,似乎认命了似的,说:“对,我以前就是经常打架,但都是旁人欺负我,我不得已才还手。”
楚溪客心里打了个问号。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只要来了这儿不再打架就行。方才我是想跟孩子们介绍一下你,既如此,就由你自己来说说吧!”
蒲柳暗暗舒了口气,转而对孩子们道:“诸位好,我叫蒲柳,之后将会是你们的教习……”
话没说完,黑子就嗤笑一声:“就你,还教习?你打得过我吗?”
蒲柳不怒不愠,沉稳地说:“小郎君让我过来,是为了教导诸位接人待物的礼数,又不是打架,我需要打得过你吗?”
黑子翻了个白眼,明显就是不服气:“帮主,我不反对你找个人来教我们,但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能不能换一个?”
楚溪客正要打圆场,蒲柳便上前一步,对黑子道:“你是不是非要我跟你打一架你才会好好学?”
黑子挑眉:“你想跟我比划比划?来呀!”
蒲柳冷静道:“我初来乍到,不想闹得太难看。这样好了,就比一招,规则我来定,我若是赢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黑子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当即道:“口气倒是不小。你要是输了,就趁早离我家帮主远点!”
蒲柳比了个“请”的手势。
黑子活动了下手腕,还不忘脱去身上的新制服。
楚溪客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单看两个人的态度,他已经预料到这场比试的结果了。
按照蒲柳定下的规则,两个人相对而站,同时出手,只用一招,谁能把对方撂倒算谁赢。
楚溪客懒洋洋地宣布:“开始。”
黑子率先动起来,一个错步就要抓蒲柳的肩。
蒲柳脚下没动,而是整个人直直地面向地上扑倒,将将落地的一瞬间,腰身一扭,抓住黑子的脚踝,紧接着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揉身而上,将黑子绊倒在地。
楚溪客情不自禁叫了声“好”。
直到摔了满脸土,黑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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