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小虎斑怒吼一声,直接从桑葚树跳到了窗台,然后三两下爬上床,毛绒绒的爪子啪叽一声拍在楚溪客脸上。
楚溪客终于清醒了。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桑桑缩在床边,胡乱擦了把脸,就要撸猫猫。然而,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小虎斑拍回来了。
小虎斑把桑桑护在肚皮底下,一根毛都不让楚溪客碰到——没错,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把桑桑整个压住的那种,这一招显然是跟邻居家的老母鸡学的。
桑桑从小虎斑肚子下面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看着楚溪客的脸,弯着眼睛喵喵笑。
楚溪客眨了下眼:“被哥哥的盛世美颜帅到了吧!”
“喵~”是弟弟哦!
楚溪客在小虎斑的虎视眈眈中成功揉了把桑桑的小脑袋,然后就心情美美地起床了。
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户。
毫不意外,对面的窗户也开了,钟离东曦正站在窗边,看到他,笑意就明显加深了。
楚溪客送上大大的笑脸:“你也被我帅到了?”
“鹿崽今日格外俊俏。”可以预见,钟离东曦这一天的情绪都会是相当愉悦的了。
“那是!”楚溪客臭美地一甩头,风风火火跑下楼。
“云姨,早啊!”
云娘子忙道:“小郎君,先前说过的,可不能这么叫。”
“好的,云姨!”
云娘子无奈摇头,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大郎,早啊!”
云飞连忙立正见礼:“师父早!”
“二郎,早啊!”
云柱憨憨一笑:“小郎君早!”
“……”
就这么一路跑一路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原本安静的小院眨眼间鲜活起来。
***
吃过早饭,姜纾和云竹就要去太学了。
那日在太学,姜纾说上午在家监督楚溪客读书,其实是逗他的。原以为楚溪客会欢欣鼓舞,没想到他竟是非常不舍。
“阿翁,中午还是回家吃吧,听说太学的饭都是清汤寡水的,还要细嚼慢咽,不能说话,想想就吃不饱呀!
“反正离家这么近,没课的时候你就回来哦,不然桑桑也会想你的。
“哦,对了,我已经跟云和阿兄说好了,让他留意有没有温顺的小马可买,这样阿翁和三娘以后就不用来回走路了。”
楚溪客拽着姜纾的衣角,喋喋不休。
姜纾不由想起从前那个灵魂还没有归位的“楚溪客”,每次他出门做工,那孩子也是这般牵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楚溪客”已经越来越少被他记起了,现在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心里惦记的,就是眼前这个皮里皮气却又总能让人心头一暖的小鬼灵精了。
姜纾微笑道:“记得背书,中午回来要考的。”
楚溪客嗖地一下放开衣角,飞快地说:“我突然想起来,中午还是不做饭了,减减肥吧,阿翁和三娘就在太学吃好了。”
全家人哈哈大笑。
一大一小结伴而行。
姜纾一身青衫,玉簪束发,信步走在灰扑扑的坊巷之间,自有一股俊逸姿态,仿佛脚下的黄土都不好意思飞起来作妖了,唯恐唐突了他。
云竹比同龄人要高挑许多,就是身量太瘦,白底蓝边的学子服穿在身上,很是清雅端丽,叫人一看就是个聪慧好学的。
姜纾一走,楚溪客就放飞自我了。
先是补了个回笼觉,撸了会儿猫,又爬到树上摘了满满一筐桑葚,然后明目张胆地跑到翠竹大宅那边听钟离东曦弹了会儿琴,听福伯说后院有冰窖,他又兴冲冲钻进去敲了好大一块冰砖下来。
等到全家人都吃上了甜丝丝的桑葚冰沙酸奶昔,距离姜纾到家仅剩一个时辰了。
被云娘子提醒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楚溪客只得夹起尾巴,拿出书册,研好墨,一边急吼吼地补写大字一边背书。
钟离东曦施施然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楚溪客连忙往旁边挪了挪,很是义正辞严地说:“妖孽!休想打扰我学习!”
钟离东曦轻轻缓缓地扬起眉眼,当真有了几分妖孽的风姿。
“我听说,你以前挺乖的。”
他说的“以前”是指楚溪客还是小太子那会儿,当初他不想进宫做伴读,但他母亲说,小太子可乖了,小小年纪就很好学,还懂得疼人,丝毫不会让皇后娘娘操心,更不会让身边的人因为他而受罚。
楚溪客却不由想到了上一世,他和桑桑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的他没有长辈,没有朋友,没人撑腰,没人疼宠,如果不自己乖乖读书、乖乖攒钱,又怎么活得下去?
其实,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挺乖的,因为担心姜纾不喜欢他,担心会失去这个得之不易的家,所以尽力做着能让姜纾以及周围的人高兴的事。
至于现在,是因为有了安全感,才放任自己把之前没机会调皮捣蛋的那些日子一并补回来吧!
“你是嫌我不乖了?”楚溪客瞄了眼钟离东曦。
钟离东曦笑笑,拿起旁边的《大学》,不答反问:“鹿崽,你可知道为何姜先生用此书给你打底?”
“因为这本书是叫人怎么做一个君子的……吧?”楚溪客不确定地说。
钟离东曦摇摇头:“这里的‘君子’,指的是那些将来会掌握权势的人,教他们如何处理政事,如何仁爱百姓。”
把这本书当做“启蒙读物”,可见姜纾从来没有放弃过把楚溪客当成未来的君主去培养。
虽然钟离东曦没把话说透,但楚溪客却很敏锐地理解了,掩饰道:“我毕竟是鹿氏嫡子嘛,将来很有可能回到秦州担任族长,想来阿翁是为了这个才教我这些圣贤道理的吧!”
钟离东曦目光一黯。
虽然他已经透露了自己与钟离家的关系,楚溪客依旧对他有所保留。
放在从前,他不会介意,反而会非常冷静地认为,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忍受他的鹿崽把他排斥在“自己人”之外了。
钟离东曦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既然不爽了,那就主动出击:“鹿崽这般聪慧,应该已经猜到我是钟离家的后人了吧?”
楚溪客紧张地点了点头,要分享秘密了吗?可是他只想“享”,不想“分”怎么办?
“先说好,你如果要跟我说秘密的话,我只会听,绝对不会用同等的秘密跟你交换!”
楚溪客捂住耳朵,坦荡得像个软饭硬吃的渣男。
钟离东曦被他逗笑了,刚刚冒头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就散了。
“钟离一族对今上的仇恨并不比姜家与鹿家轻,所以我很能理解姜先生的心思,不是不想报仇,而是还没到时候。”
他顿了一下,藏起眼中的情绪:“姜先生想来已经告诉过鹿崽,为何当年楚家与贺兰家都有兵权,却一直没把今上拉下马吧?”
楚溪客点点头:“阿翁说,为了百姓安宁,不能再起兵戈。”
十五年前,先帝自知时日无多,才默许了如今这样的局面,总好过长安城内流血漂杵,禁军与贺兰氏两败俱伤,即便侥幸平叛,幼主继位,也无法避免各方节度使蠢蠢欲动,中原腹地四分五裂,权臣效仿赵高、曹操之流,指鹿为马、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是因为先帝殚精竭虑的筹谋,如今的朝堂与军中才能保下那些前朝旧臣,这些人默默蛰伏,只待一声春雷,长安城就会变天。
楚溪客怔怔地问:“为何要等?”
钟离东曦沉声道:“今上虽然阴险毒辣、寡廉鲜耻,但在政事上还算勤勉。如姜先生与贺兰大将军这样的君子,是不会为了一己私仇让百姓陪葬的。”
包括他自己,即便再想让那位“好父皇”断子绝孙,也是利用立储的机会挑拨离间,而不是直接刺杀今上,造成国家大乱。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楚溪客。从前的他痴傻单纯,姜纾只想让他远离纷争,安稳一生。如今不一样了,即便他们从未推波助澜,这个聪慧果敢的小太子也在渐渐展露出他的光芒。
上一篇:穿成残疾王爷的冲喜男妻
下一篇:师尊他攻了起点男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