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有一番大造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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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礼伯家只是个没落宗室,查起来自然不费什么劲, 当天就有了结果。
事情和祝云程所说的差不多,诚礼伯府那位二少爷叫容柏行, 上月因舍身救人伤重不治,怀胎的妻子得知噩耗,没多久也跟着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遗腹子。
诚礼伯家虽是宗室,但和如今皇家的关系实在也远了,容柏行又只是一个没有爵位的二少爷,因此也没人会把这样的事情报到容昭和祝子翎跟前。
诚礼伯府的老太爷尚在,只是缠绵病榻,早已不主事了。家中两个嫡子, 长子早年就病逝了,次子是个撑不起事的纨绔, 因而如今府上是老太君钱氏说了算。
按理说这容柏行是长房嫡孙,他的父亲也是钱氏的亲儿子,还是嫡长子,在家中应该地位更高才是。就算父母不在了,也不该被二房欺压。然而钱氏原本就偏疼嘴甜会卖乖的小儿子,后来因长子在婚事上忤逆,没有和钱氏娘家结亲,坚持娶了容柏行的娘,钱氏便对长房越发不喜。等到自己喜欢的娘家侄女进了二房,从此更是一心偏向二房。
不光偏心二房,对着不满意的大儿媳,钱氏更是想着法儿的磋磨。容柏行的父亲为了护着他娘,自然就越来越多地和钱氏起冲突。钱氏见此,便越发恼怒,反倒更要变本加厉。如此反复之下,加上二房的煽风点火,亲母子几乎快要处成了仇人。
容柏行的父亲还在世时,毕竟是嫡长子,是越不过去的伯府继承人,因而即便与老太君关系不睦,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只是后来容柏行的父母病逝,容柏行年纪尚小,二房和钱氏当即动了越过长房,让次子袭爵的心思。一开始府上的老太爷还能压着点,老太爷病重后,再没人能挡着钱氏和二房作威作福。
钱氏本就不喜长房,还怀疑容柏行有些晦气克亲,对这个孙子完全置之不理,任由二房欺压。
按照祝子翎让人查到的东西来看,容柏行受伤后,原本有没有可能救活说不好,但二房刻意怠慢、耽搁了救治是确有其事的。
虽然只是个末等伯爵,再降一级就只是个小子爵了,但二房显然还是很想要袭爵的。只要容柏行这个长房嫡孙没了,爵位落到二房头上就是板上钉钉。他们没胆子刻意杀人,但容柏行自己倒霉受了重伤,只是在救治时稍稍怠慢一二,人没了那说出去也是容柏行自己命不好。这样的诱惑想来确实不少人都经受不住。
容柏行的妻子难产出事,二房倒是没故意做什么手脚,但她已经怀胎九月,得知丈夫伤重便差点倒下,急着想要救人却被二房安排的人拖延阻拦,顿时怒急攻心早产。分娩时隐约听到有人说容柏行没救回来,到底没撑下去。
唯独孩子命大,因着已经有九个月了,身体还算强健,好歹保下了一命。
只是对于这个艰难留下来的孩子,二房哪里会待见,不愿多看直接就扔给了奴仆。如果没人插手,想来那黄姓人家担心的孩子受磋磨是跑不掉的。
这一家的消息听得容昭忍不住蹙眉,“容柏行若泉下有知,恐怕死不瞑目。”
祝子翎也不由地道:“是啊,他救了人本来是善举,反而被害得家破人亡,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容昭这时反而眉头松解几分,看着祝子翎道:“容柏行救人还是结了善缘的,若不是那被救的人家有报恩之心,我们也不会知道此事了。虽然容柏行夫妻已逝,但这孩子也算是得了福报。”
祝子翎知道容昭听了诚礼伯府的事,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这个孩子没了生身父母,既是宗室子,又出身没落,跟势大的权贵没有利益牵扯,可以说是过继给他们的绝佳人选。
当然,祝子翎只是觉得这个机缘恰好合适,如果见了发现那孩子不合眼缘,也未必就要过继,另外安排个好去处也不费什么事。
诚礼伯府的二房虽然行事不堪,却也没有实际的罪证。延误病情毕竟不比动手杀人,真追究起来,人家完全可以推说是一时慌乱照顾不周,虽然是疏忽但也不能算是大罪。况且诚礼伯家还是那孩子关系最近的亲人,即便是皇帝,也不好就因为证据不明的事情横加干涉,让失怙失恃的孩子跟亲曾祖家断了关系,否则反倒要让容昭和祝子翎背上恶人的风评。
但是提出过继的话,诚礼伯府定然不会也不能拒绝。哪怕最后没有过继,祝子翎也可以借口喜欢这个孩子,给人另外安排个好的身份,保证他不会再受那二房的欺负。如此一来就可以让这孩子名正言顺跟那一家人脱了关系,而且说来还是皇帝皇后赐下的恩泽。
祝子翎把这番想法跟容昭一说,很快就说好让人去诚礼伯府透个口风,让他们把孩子送进宫来,看看要不要过继。
“若是不适合过继,那便赏他平级袭爵,把诚礼伯的爵位给他。”容昭把祝子翎的想法完善好,“正好霜月也才生不久,这孩子可以给人做个伴读,就在公主府养着。”
其实要是给皇子做伴读,把人留在宫中,那更名正言顺些。只是现在宫里一个皇子都没有,其他宗室容昭也大多都不亲近,只能选公主府了。
祝子翎:“那得先问问霜月。”
容昭:“嗯,到时候可以先把孩子在宫中留一段时间,不行的话再想其他去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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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礼伯府这段时间办了两场丧事,但府上却不见什么悲色,尤其是二房里,欢声笑语不断。
二房的老爷太太正说着等一过了容柏行夫妇的七七,就去宗人府定下袭爵的事,奴仆突然慌忙跑来,说皇上派人来传口谕了。
二房的人一时都愣住了,诚礼伯府都没落得连宫宴都参加不了,怎么会突然被皇上想起来?他们连算计畅想都只会围绕着一个承袭下来的子爵,根本想都没想过会跟皇帝直接扯上关系。
诚礼伯府的人不知是好事坏事,忐忑不安地聚到了传话太监跟前。
老太君钱氏为首,小心地对传话太监道:“公公恕罪,伯爷实在病重起不来身,并非有意怠慢皇上谕旨……”
传话太监道:“咱家只是替圣上传口谕,本也不必像宣旨那样讲究。你们诚礼伯府的人听到话了就行。”
钱氏于是连连点头,“不知皇上是何旨意?”
太监道:“听闻贵府最近做了白事,留下一稚儿,无依无靠。皇后心善,怜惜幼子,得知其父乃是舍身救人的义士,便特许你们带着孩子进宫。若是合了眼缘,兴许会留在宫中照管几日。”
钱氏等人听完这一句,心脏顿时猛地一跳。
虽然传话太监说得不直接,但话到这份上,他们哪里会想不起之前容昭说过继要祝子翎看了合眼缘,于是三天两头就有宗室把自家孩子送到皇后跟前“掌眼”的事情。
别人都是上赶着送去,他们家却是皇帝主动派人来说,毫无疑问,这就是帝后有意要过继大房那孩子啊!
刚听到太监说起白事时,诚礼伯府一干人还心下慌了慌,转而意识到长房唯独留下的那个小子竟交了这等好运,顿时又惊又妒又喜。
诚礼伯府的人即便情绪翻涌也不敢表露太多,等送走了传话太监,这才忍不住了。
“皇上竟然还能想起咱们家来,这小兔崽子倒是好命,没爹没娘倒是有机会一步登天了。”二老爷话里难掩酸意。
钱氏倒是心平气和些,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懂什么,说到底,这是咱们伯府的运道。若是真能被过继过去,以后在宗室里咱们才是跟皇上最近的,等你成了皇帝的亲叔叔,肯定不会只封一个子爵。”
二老爷听了觉得也是,二房太太却仍是觉得气不顺。就算小孩子好哄转,能让人一直亲近伯府,可对方要是成了皇子乃至皇帝 ,他们哪怕当上公爵,不也还得一直小心巴结讨好着这个长房的小崽子才行?
二太太自从嫁进诚礼伯府,就一直在跟长房争,兄嫂病逝后就压着对方一头,最近更是好不容易就要大获全胜了,结果现在竟然反而要给长房的晚辈伏低做小,二太太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就怕孩子送到宫里,未必还会认伯府这门亲。便是过继成了,今上也至少得过二三十年才可能传位。这孩子生身父母不在,到时候伯府就我们这做叔婶的,本就隔了一层。人家在宫里当皇子,咱们也没机会跟人处出感情来,反倒大房的那点事未必瞒得过去,只怕到时候沾不了多少光,还要吃挂落了。”二太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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