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温浪都觉得,他哥要是真的醒不过来,这个男人可能就真的被摧毁了。
“昨天下暴雪,他出发去了燕城,所以才没守在你的床头。”
“去燕城干什么?”
“求佛。”
温浪昨天听了一耳朵宋念琴和宋庭玉的谈话,无非是这样的天气连宋大小姐这样的有神论者都不愿意往寺庙走,让宋庭玉等一等,风雪天结束再出发,但宋庭玉却急迫的很,一分一秒都不甘等待。
温浪不信这种鬼神之说,他还觉得宋庭玉这种看着就城府颇深的人只会比他更不信,但没想到,就是平日里那冷静克制到一种令人恐惧的男人,竟然真的会虔心至极,出发去燕城。
而在宋庭玉亲自去求佛后,温拾真的醒过来了。
神佛真的有用吗?
温浪觉得不一定,不然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苦行僧,也不会有那么多贫贱病痛的绝望之人。
一天天那么多人祈求神仙显灵渡灾解厄,这世上要是真有神仙,忙也要忙死了。
神佛不一定有用,真心却足抵万难。
宋庭玉是在莲花状的蒲团上接到的电话,那时他浑身都是融化的冰雪,湿淋淋地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水鬼,配上苍白的脸色,行状可怖,好在整个庙宇殿前只有他一个人。
听清电话那头讲了什么,宋庭玉那近乎凝滞的心脏才重新活动起来,他踉跄着从蒲团上站起来,扭头跑了出去,完全无暇顾及身后的住持想送他个开光的玉佛做加持。
宋武都差点没跟上他家五爷的脚步,这人上山三步一扣慢吞吞,下山却前所未有的快,一步好几个台阶,像练过轻功似的,身轻如燕,精力充沛。
很神奇,已经濒临崩溃的人到达极致却还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只有宋武,真快成一头累死的驴子了,下山时那筋疲力竭的两条腿直打颤,“五爷,您慢点啊!等等我——”
好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天色稍晴,风雪将息,层层涌动的云层中迸射出太阳的金光。
日出了。
宋庭玉不在,温浪带着胖小子陪了温拾一整晚,而宋小幺和双胞胎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周斯年没出息,抱着他小舅舅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一诉衷肠,“我还以为,再也没人和我一起看电视了,呜呜,小舅舅,你不能再这样吓人了!”
被周斯言端在怀里的胖墩看见周斯年这厮敢抱他都没抱过的爸爸相当愤怒,‘啊’了一声,手脚并用,扑腾着就要去扯周斯年的头发。
大胆!离我爸爸远点!
只可惜,没人能懂他的意思。
周斯言颠了颠这浑身带一股奶粉味的胖团弟弟,头一次抱孩子,他紧张的手忙脚乱,一丝不苟的脸上露出点无奈,“乖一点啊。”
温拾摸了摸周大少爷的脑袋,也意识到他睡了这么可能真的有点吓人,宋庭玉只会更难过。
想见宋庭玉的念头就这样甚嚣尘上。
赵泽霖来查房时建议温拾去做个睡眠监测,看看这病到底是不是睡眠障碍,温拾拒绝了,他意识到自己那光怪陆离却清晰的梦肯定不是赵医生讲的睡美人综合症。
而且,他感觉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吓人的事情了。
因为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宋庭玉。
面对送来营养月子餐的管家和宋念琴,温拾一天中重复了无数次的问题再度出现:“宋庭玉什么时候回来?”
一路赶回京市,宋庭玉没回家稍作停留修整,但他也没忘记在车上换身干净衣服,处理一下额头已经结痂的伤口,将头发理顺,遮住,不叫温拾看到担心。
五爷风尘仆仆赶到病房的时候,温拾刚刚被温浪扶着下地走了一圈,挑战那愈合缓慢的刀口,而小胖到了吃饭的时候,被宋念琴和月嫂带出去喝奶了。
见到宋庭玉,温拾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真的就差一点点,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好像是久别重逢,温拾不知道说些什么才是应景,最终他像无数次迎接宋庭玉下班回家般道:“你终于回来了。”
站在门边的宋庭玉这才像摁下发条的木偶动作起来,他几乎是扑到床前,瞬间把这总算睁开眼会说话的人搂进了怀里。
五爷的大脑是空白的,一切行为都是下意识和内心的驱使,最本原的反应,他的脸埋进温拾的脖颈,鼻尖抵着跃动的脉搏,清晰感知到这个人的鲜活,才疲惫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人有太多表达亲近和想念的行为,但此时此刻,一个拥抱就足够叫他们融为一体,将这期间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尽数消融。
温拾张开胳膊回抱男人有些颤抖的肩膀,明明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却像隔了大半辈子。
“我好想你。”小温蹭了蹭五爷的头发,低头轻轻在男人的耳朵上亲了一亲。
离开过一次的温拾意识到,做人还是要坦荡一点,该示爱的时候不要吝啬,不然到最后时刻一定会后悔。
“我也是。”宋庭玉揪住温拾身上宽松的病号服,不肯抬头,他有些别扭,紧绷太久的弦松弛的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静静地待着。
温拾感到有什么滚烫又湿漉漉的东西,落进他的衣领里,顺着脖颈流到了心口。
两人拥抱了好一阵子,温拾错身往床里挪了挪,让坐在床边的宋庭玉躺上来,这病床足够大,虽然躺两个人还是有点挤,但温拾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你回来去见小胖了吗?”
或许是刚刚掉眼泪太丢人了,宋庭玉偏要把脑袋抵在温拾的胸口处,揽着温拾的腰,超出床尾的小腿搭在床外,温拾叫他一起躺枕头也不肯。
“小胖?”
宋庭玉才知道自己儿子被安了个如此滑稽的乳名。
他回来的匆忙,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那小子。
“小名,还挺可爱的,对吧。”温拾不打算再给小胖换小名了,因为小胖对这个小名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温拾叫他的时候,他会看过来咧嘴笑,乐呵的不得了。
“他叫容璋。”
“容璋?”
“温容璋。”五爷缓缓在温拾手心一笔一划写下这几个字。
这是宋庭玉深思熟虑的名字,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时,他挑了两个,其实女儿的更好听些,儿子的过于正派,听起来像个干部,辈分极大,不用扮成熟就显得老成。
“好听,寓意也好,你真会取名。”温拾相当满意,捧着五爷的脸又左右亲了两口,眼看着宋庭玉的俊脸染上点点绯红,这么帅的男人,不多亲亲真可惜了,于是又奔着嘴尝了一口。
‘啵唧’一声,响的不得了。
“你——”突然变得大胆的温拾叫五爷有些措不及防。
“想亲你。”正当温拾笑眯眯盯着宋庭玉的脸,坦坦荡荡耍流氓的时候,病房的大门从外打开了。
抱着喝完瓶瓶奶撑个肚圆的胖墩去而复返的温浪站在门口,对挤到一张床上的小两口报以震惊的目光,而后,他怀里同样震惊的小胖又开始蓄力哭嚎,扯着嗓子把走廊对面逃生梯的声控灯都震亮了。
为什么他爸爸宁可抱两个庞然大物,都不抱可爱柔软又弱小的他!
不应该这样啊!
最终,因为温容璋同志的强烈抗议,宋庭玉不得不从温拾的床上起来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把和温拾亲密接触的位置留给小胖。
心满意足躺到温拾身边的小胖安静了,又冲他爸爸笑出了甜美又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像刚刚那个超分贝的尖叫坏小孩不是他一样。
而今晚,他才不要睡在摇篮里,他一定要睡在爸爸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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