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夸张?
一张纸上统共三十个题,魏捷拨算盘花了半个时辰,而宁颂只用了一刻钟。
其他人的反应,在疑惑、好奇、质疑之后,变成了平静。
他们根本不相信宁颂有着这样的算力,没见魏捷借助算盘,也需要满头大汗吗?
不过是随口乱报罢了。
与魏峰等人看好戏的心态相比,站在一旁的魏捷的心情笃定多了。他同样怀疑宁颂是在炸胡。
可若是这样,主考官为什么不叫停,反而是放纵这一场闹剧呢?
魏捷心中一团乱麻。
在室内众生相下,宁颂报完了最后一个题的答案。管事嘴角嗡动片刻,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报出了此次的结果。
“三十个题,全对。”
“这不可能!”郑副掌柜与魏峰异口同声。
魏捷脸色发白,颤声道:“不、不可能!一、一定是他记住了我刚才的答案。”
对于魏捷深知考题难易的魏捷来说,他宁愿相信是宁颂记忆好,也不愿意宁颂是靠着自己的计算得出的答案。
郑副掌柜与魏峰如同得到了合适的借口一样,连续朝着宁颂发难。
管事的察觉到了东家投来的目光,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两人的考题并不相同。”
这一句话,完全地排除了魏捷所说的可能性。
上一秒还在喋喋不休的郑副掌柜两人如同被卡了脖子的鸭子,嘴角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话。
张副掌柜与刘大郎的眼神中露出惊喜的光芒来。
“你是读书人,你读过《算经十书》?”上首,那位所谓的东家好友,被称为齐公子的人好奇地问道。
东家适时地为旁人介绍好友的身份:“这位是从州府来的齐公子,是江南春晖学院院长的高徒。”
顿了一下,东家继续道:“是去年淮县院试的案首。”
“案首“二字一出,其他人也顿时明白了这两个字的重量。
这齐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秀才功名。
第10章
“秀才”的功名,在被古装剧熏陶的现代人看来太过于普通。
先不说主角们不会从秀才做起,就连将配角的身份设置成为秀才都会觉得太低。
说起“秀才”,似乎总会和“穷”联系在一起。
可是,在重视科举与读书的大雍朝,“秀才”的功名相当难以获得。
一个读书人,要先通过“县、府”两次考试,才能被称为童生。
童生之后,又得通过“院试”,才能正式进学,被称为秀才。
纵观整个细柳村,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年龄很大的秀才。
这位秀才老爷早早断了科举的念头,凭借着官府减免田税徭役,很是积攒了一番家财,在家里做了富家翁。
而眼前的齐公子显然又与细柳村的老秀才有所不同。
一心堂的东家介绍他的时候,先说他是春晖学院院长的高徒,又点名是院试第一名。
有人脉,有成绩。
更重要的是年轻。
这样的秀才,显然是要冲着更高的功名去的。
这也怪不得张老爷子要专门拿出正堂来待客了——
秀才功名或许不少见,可这齐公子背后的师门、自身的潜力,更值得他推了许多事务,亲自来陪。
与这样一位有前景的公子交好,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明白了这一切,宁颂在回答齐公子的问话时,语气中多了几分客气。
“并未读过。”
——宁颂是个穿越者,原身又是脑子不甚开窍的学渣,如《算经十书》这样的课外书籍,两人自然都没有读过。
“咦。”
齐公子好奇道:“那你是如何算的?”
这心算的本事,既然不是来自于书本,那由谁所授?
“只是琢磨出了一些小技巧罢了。”宁颂笑道。
宁颂的方法,自然是小学时候接触到的奥数技巧。
他捡着能说的与齐公子分享。
简单的比如说加减法的速快方法和速算口诀。
比方说在速算时,一些类似于凑整、补数、调换位置的小窍门。
“等、等等。”
齐公子在询问方法时,未尝是想要真的从宁颂这里获得具体的方法。
比起学会宁颂这一绝技,倒不如说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居多。
可谁知道,宁颂竟然就这样毫不藏私地说出来,还讲得这样具体。
“不碍事。”宁颂笑了笑。
他肯说,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这些速算的小技巧看似唬人,但实际上能够转化为生产力的可能性并不大。
与其说这是一门技术,倒不如说是文人们为了有趣,用来自娱自乐的小技巧。
在不需要快速得到答案的场合,这些技巧的价值还不如魏捷所掌握的算盘技法。
“……你这些方法,似乎都需要建立在数字的排位顺序上。”
齐公子不是一个纠结的人,既然宁颂说不在意,他也没有继续纠结。
“倒像是与佛郎机人的计数方法。”
此话一出,倒是轮到宁颂惊讶了。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在明朝时,外洋国家与沿海地区有所接触,人们将葡萄牙人与西班牙人一起模糊地称为佛郎机人。
齐公子能够了解这些,一是说明这个世界的大雍朝与外界有所联系。
另一边,也无不昭示着这位齐公子的见识不只囿于青川县这样一个小地方。
齐公子的来历或许比想象中的大得多。
“这我倒是不了解。”宁颂笑着道。
算学上的小技巧可以随意传授,可关乎世界形势的东西,他却不能乱说。
初来乍到,他尚未搞清楚大雍朝的历史和当下的形势,更别说外国了。
更何况,以原主的身份,也接触不到这些远方的信息。
“大概作为规律,都有共通之处吧。”
“是!”齐公子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话语中的自信,也因为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而颇有好感。
“我这里有些题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齐公子说得开心,从座位上跑了下来,拉着宁颂就要去到一边聊天。
非但如此,他叫了身边的小厮,小厮捧来了一卷书,上面满满当当都是数学题目。
“张公。”
一心堂的东家见状也无奈了。
他拱着手,与张家老爷子道歉:“我这小友,遇到感兴趣的东西就停不下来。”
张老太爷前来作陪,原本就是为了招待这位年轻的齐公子,此时见齐公子兴致正好,哪会刻意扫兴。
“元甫,你客气什么?知音难觅,齐公子找到能说话的人,我们都替他开心。”
东家也笑了:“正是。”
既然齐公子没有了看比试的兴致,那接下来的内容当然也不必进行下去了。
管事的不必东家提醒,就主动带魏捷等人离开。
“莫要难过,今日这比试,不是你不好。”管事到底还是爱才,也怜惜魏捷小小年纪,就掌握了一门好手艺。
魏捷面色苍白。
失去这份工作,他虽然心情沮丧,但也不是不识好歹。
正如管事所说,不是他不好。
而是别人太好了。
他家里亦是货郎出身,在细柳村这个地界,已经算是见多识广。
更何况,与兄弟姐妹们相比,他小小年纪就能够在县城里工作,在同龄人中,更是一等一的存在。
只是,方才齐公子与那竞争对手所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算经十书》,什么佛郎机,他闻所未闻。
他能够感觉到,在那一刻,他被一种无形的隔阂阻挡开来,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别自责,他们是读书人。”管事的再劝。
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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