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活多则两三百文,少则几十文,积攒下来,竟然也有了两三贯钱。
除了干活之外,宁颂也作为赠品,送给了“客户”不少手工艺品。
如果家里是大娘做主,就送竹花瓶;家里有孩子,送竹蜻蜓;若是年老的男性长辈,则送简易的木烟锅子。
宁颂的生意眼看着越来越好。
宁淼也终于发现了,宁颂之前所谓的那句“万一刘大娘家的货郎看上竹花瓶”是在说谎。
要是谁都送,还做什么生意呢?
但宁淼并没有时间去与宁颂对峙。
因为这一日,宁颂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块豆腐。
“快来,我们今天有豆腐吃了。”
第5章
虽然种田文中少不了主角自己制作豆腐发家致富的桥段,可在大雍朝,豆腐早已经出现了。
按照村里卖豆腐的大娘说,她家里从事这一行业,加起来已经几代人了。
“当年宋朝的皇帝老爷就爱吃我家做的豆腐!”
豆腐大娘喜欢吹嘘,但宁颂仍然愿意和她说话。从豆腐大娘的话语行间,宁颂可以隐约定位到当下的时间节点。
宋朝结束之后,天下没有被异族占领,反倒是由一个汉族的将领拿下。
改朝换代之后的国号定为雍。
或许是因为历史因为一些意外拐了弯,一些生活细节当然也有了变化。
比如说在宁颂原世界到了明朝时才有的甘薯,大雍朝早已经出现。
除此之外,还有玉米、土豆等扛饿三件套,炒菜等烹饪方式,都已经走入了寻常百姓家。
小说中发家致富的道路给宁颂堵了个七七八八。
虽说财路不够通畅,但日常吃饭还是要吃的。
豆腐大娘这里的豆腐一大块只卖十五文,看在宁颂愿意听她吹牛的份上,又额外赠送了一大块。
捧着一大块豆腐,宁颂施施然地回了家。
豆腐的做法不难,但想要做的好吃,就要舍得下油和配菜。
前一段时间赚的钱给了宁颂底气,不久之前换了点菜籽油回来,还从地里扯了葱。
豆腐出锅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香气四溢。
就连不赞同宁颂铺张浪费的宁淼都趁机咽了咽口水。
这一日做的红烧豆腐被宁淼和宁木吃得精光,第二日,宁颂专门又跑了一趟豆腐大娘家,花钱预订了豆浆。
虽然没有饴糖,但香醇的豆浆滑进喉咙里,也是一种享受。
更何况,在宁颂看来,因为贫穷的缘故,宁淼与宁木两人常年素食,不光是微量元素缺乏,蛋白质更是不够。
孝期之内,他无法让宁淼和宁木顿顿大肉,但植物蛋白质是要需要及时补充的。
饭桌上多了花样,对于宁淼与宁木两姐弟来说,似乎不光是饮食的改善这么简单。
这从未有过的体验似乎昭示着贫瘠的、走向毁灭的道路转了弯,生活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作为激励的结果,宁淼拿起了扫帚,主动接过了打扫卫生的活计。
因为营养的刻意补充,宁淼与宁木的精神状态眼看着好了起来。
眼看生活越来越好,宁颂的生意却在日益变少,等到了第二周,就再无上门找他的人。
好不容易积攒的两贯钱没有变多,反倒是因为日常花用有了变少的趋势。
“为什么会这样?”
宁淼放下了打扫院子的扫帚,托着下巴看着忙碌的宁颂。
虽然没有外面的活计,但宁颂还是无法闲下来,家里的农活也不少——
种菜,修缮,日常维护。
更别说不久之前,宁颂又用自己的里衣给宁淼和宁木两人改了两件衣裳。
“太浪费了!”宁淼忍不住说道。
有新衣服穿当然是好事,可她平日里穿的是什么材质的衣服,宁颂的衣服又是什么材质?
那样的好衣裳,用来出门都显得浪费,要宁淼说,最好就是珍藏在箱子里最好。
只要看着,心情就会变好。
对于宁淼的担忧和抱怨,宁颂没放在心上。他何尝不懂在匮乏中长大的小孩子的想法?
曾经他在贫穷时,也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个花。
可他苛刻自己倒也罢了,如今有了弟弟妹妹,他舍不得让孩子们过得太过紧巴。
“傻子,让你穿你就穿。以后还有更好的呢。”
——以后还有更好的,这是宁颂一直坚持的信念。
村里的活无法给宁颂更多的收入,宁颂也不着急。对于他来说,修缮所带来的收入原本就没有可持续性。
一则,村民们需要修缮的东西有限。今日修了,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二则,农忙期马上快要到了。在忙着投入生产的时候,当然没有时间来管别的事情。
于是宁颂又闲下来了。
闲下来的时间中,作为插曲的是,刘大娘的货郎儿子竟然真的看上了他做的竹花瓶。
只不过,刘货郎看重的并不是竹筒花瓶这一个概念,而是宁颂在花瓶上用刻刀雕刻的简笔画。
那时候,为了装饰花瓶,宁颂随手刻了一朵牡丹。
那牡丹虽然简单,但看上去栩栩如生,颇有意趣。
刘家货郎想从宁颂这里进货。
俗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宁颂原本无事可做,哪里会推辞这送上门的生意。
他打听了刘货郎的卖货情况,很快做了一批竹花瓶送上门。
花瓶上画着梅兰竹菊,可以凑成一套,也可以单卖,除此之外,还有刻着“福”字和诗句的。
刘货郎在外行商多年,附近几个村都有他的踪迹。
村民们出行不易,平日的必需品都得从货郎这里采购,时间一长,在邻里之间颇有威信。
当时宁颂被遣送回来时,他恰好出门做生意了,等到回了村,才发现有这一桩奇事。
对于这位原本县丞家的少爷,刘货郎原本打算敬而远之,却不曾想自己的老母亲先与人打上了交道。
“那孩子,懂事又贴心,是个好孩子!”
他娘亲在他耳边长吁短叹。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有人舍得不要呢?现在三个孩子,连饭都没得吃。”说罢,刘大娘又在他眼前摆弄着自己的竹花瓶。
“得了,娘。”刘货郎被自己娘亲念叨得无可奈何,“我帮,帮还不行吗?”
由此,即是看重了花瓶的样式,又是为了还自己不在家时,那宁家哥儿照顾母亲的人情,刘货郎便主动提议,有了这桩生意。
既然做生意是为了还人情,刘货郎便没有对这生意抱有太大的期待,可没想到,送来的竹花瓶竟然相当不错。
他的目光停留在刻着“福”字,以及写有古诗的那几个上面。
“你读过书?”
这话刚问出来,刘货郎就发现自己说的是废话——宁颂到底是当过县丞家的养子。
怎么可能不读书呢?
但将诗词刻在花瓶上,却是一个新的想法。
宁颂没有在意刘货郎的第一反应,而是含笑点点头,解释自己的创意:
“我这竹花瓶原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承蒙刘大哥看得上,想必是因为上面的画。”
既然画可以,诗词相比也行?
更何况,宁颂从刘大娘那里了解过刘货郎的交易对象,大多分布在相邻的村里。
能够花闲钱购买花瓶的,恐怕是一些有些余钱的商户人家。
既然如此,一个“雅”字就要做到最好。
“……不错。”
刘货郎以每个五十文的价格,收购了二十个竹花瓶,统共给宁颂了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钱。
先前宁颂辛辛苦苦爬高上低才赚了两贯,如今只是卖竹花瓶,就赚了一贯钱。
刘货郎走之后,宁淼将得来的钱数了又数,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好不容易过足了瘾,舍得将铜钱放进匣子里了,又忍不住感慨:“要是以后都能干这个就好了。”
做花瓶总比给人修房子好。
宁木虽然不懂,但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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