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昆化成龙人在他面前展示魅力,司昆笨拙地送他礼物,司昆为他梳头,司昆将他温柔又珍重地含在嘴里,司昆为他解毒时那不惜自残也要极力隐忍的尊重,司昆抱住他时落在他额头上的那个吻。
以及他最后离别时那句决绝又果断的“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
如果不是,他又为何在自己暴露身份时那样抵触又欣喜?
分明是抗拒他的身份,却又欣喜于他的回归。
那样浓烈炽热的情意,为什么他之前却没有意识到?
他是瞎了吗?
说来也奇怪,明明那时无论如何暗示,他都愣是能将那些暧昧的情愫坚定地当成纯纯兄弟情,再多就是长辈看小孩的慈祥宠爱,一点都没有想偏的意思。
但偏偏在司昆离开的现在,在他突然意识到这份感情的现在,再去回想往日的一幕幕,每一分回忆的画面都带着几分缠绵情意。
如今想起来,他当时每一次看似无情的忽视和拒绝,小醋龙恐怕心里都会遭受一次暴击。
他难以想象那人究竟是带着怎样莫大的意志力隐忍不说的,又是怎样在最后一刻坚决否认的,他闭着眼都能想得到那人当时心里那浓郁到喷薄欲出的情意与痛苦。
小醋龙啊……
那样软绵绵胖乎乎又傲娇别扭独占欲超强喜欢吃醋的小醋龙。
那样隐忍克制宁愿自伤也不愿伤他一分笨拙又温柔的小醋龙。
明明他最厌恶男人对自己有任何暧昧情愫,但在此时此刻,知道司昆情意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不舍。
因果线断,一切已不可挽回。
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里像是要被剥开一般,痛得他鲜血淋漓,他不得不一手揪住心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金灼厌从海里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危痛苦到极致的模样,不太像是单纯因为肉.体的伤痛,而是混杂了一些更深更沉的东西。他一瞬间有点惊讶,结合落水之前的对话,恍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他竟是真的喜欢你……”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忽地仰天大笑起来,“如今他为你而死,所以你在痛苦,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哈哈哈原来如此!”
他猛地看向谢危,一抬下巴似笑非笑道:“可你在这痛苦又怎么样呢,他已经听不到了,他拖着重伤之躯一人独抗雷劫,还要分神对付我们,已经被我杀了,你再也听不到了!”
谢危猛地低咳了一声,唇角瞬间沾染了点滴鲜血。
他抽刀直接迎了上去,眼眸鲜红如血,生命在迅速燃烧,伴随的是激烈到恐怖的森寒杀气。
“你给我去死!”
“轰咔!”
天际一声雷霆猛地落下,这次不是血雷,而是一道鲜艳的紫雷。
谢危现在听到雷劫就条件反射地杀意暴涨,现在的情绪正是最激愤之时,下意识就要挥刀去砍,却不想那道紫雷在半空打了个转,绕过了他身边,直直奔着底下的金灼厌而去。
金灼厌倒像是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侧身躲过,但那紫雷并不善罢甘休,在底下绕了个弯,又奔着他飞了过去。
“轰隆!”
万千金色小剑齐齐迎上,于紫雷在半空狭路相逢,于一声炸裂般的重响声中爆裂开一股恐怖的灵气狂潮。
金灼厌猛地吐了几口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抬头看向天空。
乌云层层滚动,新的雷劫又在酝酿,这次不再是毁灭一切的灭神雷劫,而是修士正常渡的黑云紫雷。
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在雷云之中静静流淌,毁灭之中自有生机,像是消失已久的天道终于再次回归,要将祸乱世间的妖魔涤荡清除。
金灼厌脸色难看至极,一字字道:“金——旭——!”
谢危同样也在看着天空,瞳孔之中血红流淌,在溃乱与清醒中反复切换,理智即将彻底让路,却在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后瞬间平静下来。
他喃喃道:“小醋龙……”
雷云之中有熟悉的灵气在流淌,熟悉到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正在分神之时,忽而身边风声一闪,万千金色小剑朝他直奔而来,还没容他做出反应,忽而半空又是一声雷霆炸响。
紫雷奔腾而下,半途化成万千小蛇,齐齐将那金色小剑覆没于无。
金灼厌冷哼一声,骤然退后一段距离,大喝道:“所有弟子听令,不择手段给我抓住他!留活口就行!”
霎时铺天盖地的术法和刀剑法宝从天而降,直直奔着谢危而来。
谢危就这么立在原地,不避不闪,只仰头看着天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像是回应他的期待,半空一道龙卷风般粗壮的紫雷骤然落下,中央的空洞像是龙卷风的风眼,将他完完全全护在其中,风眼之外的所有一切攻击都被那道紫雷拦了下来。
像是在倾尽一切去保护他。
谢危怔怔地站在那里,于这漫天毁天灭地的平静里想起了司昆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最多再撑过这波雷劫,大阵就会被反噬,你很快就会安全了,千万别离开这里。”
所以这是……
大阵被反噬了?
司昆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那样恐怖的动静,只是挡了一道雷,杀了一个人吗?
为何劫雷之中会有他的气息?
金灼厌刚刚叫金旭又是什么意思?
“哗然”一声,紫雷散去,谢危分毫没伤,但周围所有攻击他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为雷劫所伤,金灼厌更是伤上加伤,一条手臂都断了,嘴角鲜血狂涌,也不知到底受了怎样恐怖的伤势。
他一脸不甘地看着谢危,又看了眼天空的劫云,半晌猛地一挥手。
“撤!”
半空瞬间展开一道空间之门,他当先踏入,弟子们化光而来,一道道流光紧随其后跟了出去,直至最后一人出去后,那道门瞬间合拢,化成一道光容散于空气之中。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以及底下虚弱到陷入昏沉的法则之灵。
半空的劫云缓缓散去,天空蔚蓝如洗,大海碧波荡漾,世界原本到处裂开的空间裂缝缓缓合拢,半空有风吹来,带来一丝法则独有的大道之息,一切都在变好,仿佛刚进入这方世界之时一般的美丽。
只除了没有了身边陪伴的人。
谢危独自立于半空,缓缓地叫了一声,“小醋龙……”
无人回应。
他又叫了一声,“司小昆?”
依旧无人回应。
他继续叫。
“司昆!”
“云霄君?”
“小昆昆?”
“小侄徒孙?”
“你出来!出来听到没!你出来啊,你小师叔祖来接你回家了!”
世界空空荡荡,只有他的回音独自徘徊在半空,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麋鹿。
忽而远方一道血红光芒直直飞了过来,谢危豁然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一方血红色的九层祭塔。
祭塔直直飞到他面前,底层大门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金旭。
谢危眼里的期待乍然消失,他笑了笑,道:“是你啊,就只有你一个人吗?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嘴里说着,眼神却不住往他身后看去,似乎是想看到那门后有另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但金旭的话语却直接打断了他的期待。
“祭塔里只有我一个人。”
金旭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云霄君在半路就将里面的所有遗族都转移出来了,他费了很大的代价开了一次时空传送,将所有遗族都送出去了,我是唯一留下来的。”
他解释道:“金阳在临死前透露过有关于大阵逆转我的命运之事,云霄君怕里面有什么阴谋,便动用灵力将我体内的凤凰血全部剥离了出去,祭塔被金灼厌夺走放入阵法里后,凤凰血其实并不受他的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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