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鹤这个地方豪强,居然能请得动这二位前辈人物?这可比那不正不副兄弟一干人强多了啊。
可我随即想到,他们围打的是一个十八岁出头,且背上有伤的少年,这算什么前辈?
而且唐约背上有旧伤,那曾渺渺就使劲袭他后背,苏静绝也安安静静地出手狠绝。
本来一个打一个,我想唐约不会怵人,可这二人配合无间,仗着经验阵法让一加一大于了二,若再让二人围下去,恐怕唐约会比梁寇二人都更快受伤,甚至是死去!
眼看着一把刀已从唐约左边传入,一把剑从他右边穿过去,于他的秀气脖颈那边成功汇合,剑尖刀身往下一压,直接要把唐约整个人从脖到脑袋这么压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揉手脱身,如兔子离笼而跃动,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顺畅无比。
岂料此番正中下怀,因为幅度太大,牵动背部旧伤,他脚下一个踉跄,那一刀一剑可丝毫不留情面地要砍下来。
“砰砰”两声。
唐约站定,愕然地看向挡在前面的我。
而我则冷声一笑,收回了梅花剑鞘里的剑。
刚才我甩一剑鞘抖一剑锋,从两个方向刺折出去,以绵软柔劲儿的剑鞘抵了那左边一刀,以毒辣狠劲儿的剑锋绞了那右边一剑。
如今二人扯回武器,同时看向刀和剑上崩出来的缺口,完全不解地看向我这个原本该是友军的人。
而被鞭子缠斗住的梁挽,却在穿插躲避之间还记得看了我这边一眼,一看就心随身动,面上微妙的疑惑和微妙的惊喜同时升起,似从我的剑法上看出了些许端倪,可又不能完全确定。
于景鹤颇为不耐:“梅先生这是忘了你是为谁办事么?”
我只浅笑道:“于庄主且慢,待我问问这位公子一句。”
我转头看向打量我的唐约,猥琐地笑:“公子可是三个月前名震福州,近日又在明山镇大出风头的唐约?”
唐约眉头一震,目光专注地盯着我的眼我的笑,似乎有些不解又觉得熟悉,只冷声道:“是又如何?”
此话一落,我却浅笑道:“果然是你,你乔装打扮入此,难道是想救这个作恶的林惊雨?”
唐约苦笑:“我可没料到能遇到这么一出好戏,更没想到会遇到你……”
“先生不必与他多话,我听说这唐约在明山镇用诡异热掌杀了好些个无辜人。”于景鹤阴鸷目光一转,“他伪装宾客混入此间,又有杀人前例,众人且先把他拿下。”
这厮果然和李蔷开有什么PY交易,瞅见唐约时的杀心可比瞅见林惊雨的杀心还高。
而在于景鹤点头的瞬间,我笑盈盈地欲要摇头。
却忽然回头一剑刺去,刺唐约胸口的那处要害!
唐约猝不及防!
不料我前头还要为他挡下攻击,后头就要杀他!
唐约似疑似惊,他只得躲闪腾挪,避我剑锋,梁挽也看得疑了几分,而这时苏静绝和曾渺渺也想上来帮忙,却被我一剑打退,我还冷声怒叱道:“你们二位不去护着庄主,在这儿与我抢什么功劳?”
他们瞪了瞪我,只得恨恨离去。
只留我和唐约一招一式地缠斗。
我打得威风凛凛,可每一招每一式都严格遵循了梅行念的实力——也就是远远低于聂小棠的实力。
唐约似疑似惊,一下子看不出我到底是敌是友,又似乎觉得我的眉眼哪里很熟悉,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开口问了,又被我拿剑锋给堵了过去,他不得不反击应对。
躲闪翻跃几下,他反使掌心拍了过来,我闪身避开这热乎乎的致命一掌,他却五指一抓,要抓剑尖、折剑尖,我却不给剑尖,反而递过去一个剑鞘给他!
“啪”地一声,剑鞘被他火烫的手一沾,如融化了的巧克力一般被顺利折断,碎裂成无数热烫软片儿。
却无一块儿碎裂落在我身上,因为我老早就躲得远远的。
唐约伸手就要接着打过来,可看着我的动作又有些困惑。
而就在这功夫之间,那苏静绝和曾渺渺见我处于下风,竟然又要折返回来,以二打一的优势去擒杀唐约。
我又拦在了他们身前,苏静绝和曾渺渺一恼,我却更理直气壮地反喷:“谁让你们来的?庄主身边没人护着了。”
苏静绝峨眉一扫,冷声厉色道:“哪里有人敢动庄主?我看分明是你故意护着这小子,你这老不正经的东西,难道是被他的美色迷了不成……”
话还未说完一半呢,场上忽然又起了一个惊人的变故。
还记得之前在菊花台上表演的蒙纱舞姬和蒙面伴舞么。
苏曾二人折返回来时,那舞姬看似面色慌乱,好像是要去投奔那于景鹤的怀抱,而当于景鹤也眉目安然地准备迎接温香软玉的投怀送抱时。
舞姬只做了一个动作。
她翻身、她旋动柔软腰肢。
她旋身时抖擞了无数花鬘,也旋解了腰间缠着的一道青丝绿绸,绸带末端绑了一只雪光凌闪的尖刃,她抬腰一抛,那尖刃立刻以一阵撕空裂帛之声,投刺向了那伸出双手的于景鹤。
这就是她给于景鹤的怀抱!
千钧一发之际,于景鹤却骤然从座位下抽出一把雪亮透明如冰片的薄刀,瞬间劈开了那尖刃与绿绸。
眼看着就要一刀钉在那舞姬的腰身上。
立刻就要把这纤纤楚腰斩个血肉模糊!
那个眼神锐利、沉默寡言的男伴舞,沉默到了这个时候,终于不再沉默。
他只做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
第一个动作,从菊花从中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直剑,第二个动作,翻身越过那姑娘,第三个动作,手中直剑如水银瀑布般倾斜下来,全泄劈在那透明薄刀之上。
而这几个动作,全是在一个瞬间完成的。
快到那舞姬姑娘惊惶神色还未退去,快到那于景鹤的阴鸷得意还未变化,手中薄刀居然被这一剑劈成了五块儿!
那一剑随即毫不停留,马上要刺穿于景鹤的咽喉!
于景鹤骤然惊惧之下,立刻拍了拍座位。
毫不起眼的座位上忽的转动机扩射出数十枚冷刺来。
那男伴舞本可趁势追击,可若追下去他身后的舞姬必然无法自保,他便立刻回剑于胸,舞了数个水泼不进、针扎不穿的细密剑花。
竟用窄窄一把直剑,把密密麻麻幕天冲地而来的数十枚的冷刺,全部拍落在地,无一近得他身。
而他做完这些,还有余力一掠而去,眼看就要一剑刺在那逃跑的于景鹤的背后。
于景鹤躲在柱子后,剑从柱子后一剑刺去。
他翻身受了浅伤,躲在栏杆后,栏杆被那一剑完全斩断。
他又多了几处红点,仓皇绝望地跑到人群之中,那一剑却能做到无视别的种种,擦过一个少侠的身,掠过一个女侠的眉,闪过一处还带着新鲜露珠的菊花瓣儿,眼看着就要刺入那于景鹤的胸膛。
如此精准可怕的掌控力,如此骇然绝望的剑速!
“啪”地一声,却被挡住。
于景鹤仓皇躲在了我的身后,而我拿一剑对上方才那剑,半空中已交手了短短数招,却觉得这数招就得拼尽我生平所学的一切,用尽所有的生存本能,才能勉强接的下。
这绝不是和梅行念一个档次的剑客。
必须要用我的真本事才行。
我赫然对着他,那蒙着面纱的男伴舞仍旧冷眼对着我。
目光相接处,一种极为寒冷且不详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你,要护着他?”
我只轻眯眼,冷起笑道:“在下‘念邪剑’梅行念,平日名声是不好些,但多少还是收钱办事、帮忙护卫的,阁下好好一个伴舞,为何要刺杀于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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