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也不是什么天堂。
我一进门,门后先是一道厉光直刺我后背,椅子下一道冷意袭我肩头,地上一个潜伏的好手飞扑我双足!
来得正好!
此时此刻我正尴尬,杀人比面对梁挽更舒坦!
面对这些人,我就像把几篇文章先随我的法则拆开来,再重新融进一个文档。
我先是一个大仰身往后一大躺,双足往下,踩住那地上劈来的一剑,上身又借着低位避开两道剑芒的同时,我刺出三剑!
软剑如流水丝缎般瞬间抖擞而开,向外一剑割了第一人咽喉,挑出一道新鲜艳绝的血弧后,剑在咽喉处一记反弹,瞬弹到第二人的锁骨,再如切张白纸般一个划拉,鲜血爆溅!再急折到第三人的胸膛口,一个戳心猛挑!
一剑杀三人,剑在三人的致命躯干之间来回翻折腾挪,而我落地同时,四道潜伏的剑光冲我袭来!
我右手一把短剑直往后背递去,一剑格挡开了劈我脊椎的一剑,借力我半空翻转腾挪,避开另外三道剑光,几乎在躺到地上的一瞬,我才一手拍地,身子弹跳而起,弹跳向上时我反手一剑,刺中了第四人,落地时我把短剑一扔,剑锋直接飞掷而出,刺入了第五人膝盖!
短剑脱手瞬间,我把头一低避开刺我面门的一剑,同时右手的软剑换至左手,头也不回,一剑往后递刺而出,往回一戳就穿了第六人腰腹!
第六人应声倒地,软剑却被他身上的甲片死死卡住。
这时我手中已无兵刃。
第七道剑光随之而来,我直接一个燕鹄翻身躲过剑刺,闪到那人背后拍了他脖颈,拍得他低头趔趄,我立刻从他手腕夺他剑,剑锋倒转,没入第七人胸口!
七具尸体倒在我身前。
我默默地抽出了尸身上的软剑和短剑,身上却一股失力没气儿似的发烫,好像忽然就有一股火升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不会这个时候两种毒要失衡发作了吧?
我朝外面一看,发现屋外躺了十个已经变成残废的劲装剑客。
有的人眼珠子倒翻,有的人十根手指永久性地打了结,有的人的耳朵在嘴里,有的人的肩骨被削了一截,有的人胸膛凹了下去,上面多了十多个脚印,有的人就别提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梁挽。
施施然、温温柔地看向我,唇角还温柔笑了笑。
你还笑?你小子除了没杀人,下手明明是比我还狠啊。
还有,你刚刚为了避开我的腰伤,是不是拍到了我身上一个需要打马赛克的部位,把我给推进去的?
你还笑得出来!?
第12章 吊桥
我们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忽然屋内又传来了女孩儿尖叫的声儿。
还来这一套?谁模仿小女孩模仿得这么拙劣?
我冷笑着进入屋内。
却没办法把冷笑维持到底。
因为这个屋子居然真的有女孩儿。
两个小女孩儿被一个手持利刃的刀疤脸恶徒紧紧抱着,那寒光凛冽的利刃就搁在她们无助而可怜的小脸蛋上。
可我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火还在烧。
我没办法像刚刚那样杀人了。
梁挽进了屋,站在我身前,看着恶徒,温和道:“也许你应该考虑放下刀,今晚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恶徒念了几句听不清意思的胡语,脸上威胁狠厉之色呼之欲出,而梁挽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也听着他。
恶徒也跟着从盯着我,到盯着梁挽。
可就在这么紧要的时刻,梁挽忽然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看,且惊讶地“呼”了一声儿。
那恶徒跟着也一分心。
只不过分心短短一瞬,并没有什么。
因为他现在和梁挽的距离隔着三张桌子、五张椅子,甚至还有一个灶台,一张破床,还有地上的几个人。要跨过这些距离,至少得二十个分心的瞬间才行。
他也马上把目光转了回来。
而梁挽居然已经到了跟前!
因为他只需足跟一动,世上所有的距离就失去了意义!
半个呼吸都不到的时刻,他迅如一阵狂烈难挡的海风,几乎缩小空间了一般,飞掠到了恶徒的身前!
到了跟前,他也只在恶徒身上轻轻拍了两下。
一掌拍在肋骨下方。
一掌拍在脖颈下方。
那恶徒却像是被两个钢刺戳破了的气球似的,整个头颅往后猛地一仰,整个身躯都被和一拍给震飞了出去!
小女孩却落到了梁挽的手中!
他温柔地抱住两个受惊的女孩,回头看向我,刚想安慰几句,面色却陡然一变。
“小关!”
连他温和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而充满恐惧了。
我的脸色想必已十分难看,因为那团毒素引发的火,似乎已经从我的躯干燃烧到了我的脖颈,我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脸在发着十万分的烫,脸怕是变色了。
我只对着梁挽冷声道:“我们走。”
梁挽抱着小女孩儿一同出去,却发现屋外环绕过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似要从下方涌来,将我们层层围困。
可这些黑衣人并不出奇,让梁挽更加沉郁的——是领头的三个人。
“阎仙小蛊”华露浓,一个长得浓艳重彩、满头银饰蓝绣的苗疆风美女,以蛊毒闻名,也以杀人于无形为立身之根本,她此刻正对着我和梁挽轻轻一笑,美艳动人得没有人可以不去看他,挪起腰身来有点维纳斯雕像的魅感,像是能随时拧成一股子绕指的媚毒。
“八指石魔” 萧断石,一个浑身上下挂满了各色奇石怪石的中年男子,据说他曾经以一块儿小石作为暗器,同时射杀了八个高手,
也推倒了一块儿巨石,碾死了断他二指的恩师。
“啼哭二郎” 念小哭,一个年轻秀气却又有些邪性的男子,据说他一哭就杀一人,大哭就杀许多人,哭得越是伤心厉害,邪功越是发作强悍,杀人就更得心应手。
若我没有毒发,来什么人,我都还可一争。
可我身上毒已渐发,连拿剑都成问题的时候,能指望一个梁挽护得住我,再加两个小女孩,还要和这三个高手打吗?
分明死路一条!
我心中遗恨万千,不由看了一眼梁挽。
我杀了这么多恶人,到头来我居然是被这人的好心给坑死的?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
梁挽却冷静地眼观四路,观察逃生方向,我也跟着他看,试着催动许久不转的小脑筋,倒也想到了一个极狠心、也有效的法子。
可我看了梁挽,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犹豫之间,却不知该不该这么做。
我们沉默之时,华露浓扬了扬纤细白皙的脖子,以这仰天看人的清姿形成了一种惊心世人的魅感,笑道:“梁公子追查我们圣教许久,是不是也该考虑身后的路?若是你们能现在投降……”
她说到“许久”的时候,我在梁挽耳边说了一个地点,他听到后,以一种很惊讶也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不知道他那时在想什么,我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华露浓说到“身后的路”时,梁挽真的看了身后的路。
等她说到“投降”二字且未完,梁挽已经和我一起往后一折,直接投入了密密苍苍的树林当中!
我还是决定用那个法子了。
我无论如何不想死在这儿!
我和梁挽且冲且上,后面三个高手也跟着一路越林飞木而来,几乎是紧随着我们上了山。
而冲冲行行之下,我们来到了一处古吊桥上。
桥下流水湍急如旋涡倒转,桥旁怪石嶙峋崖壁陡然,桥上古旧残破,窄处仅容一人过,险处更似无处站!
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十成人得去掉九成九的命!
我已烧得四肢百骸快没了力,却仍一声不吭,用力抱起一个小女孩冲过吊桥。而梁挽则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儿,在我后面一边跟着,一边不住伸手,打落和踢飞那三人袭过来的暗器!
等我到了桥的另外一边,梁挽仍旧抱着那女孩儿,而那三个魔教的高手,也已站上了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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