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把屁股给你了,你这五剑戳是不戳啊!?”
额……这个……
我没有戳男人屁股的爱好啊……我只是想出口气。
见他怒意越盛,我只好解释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戳就不戳了,我会考虑你的话的,不管结果如何,单凭你这份为了救命恩人放下一切的义气劲儿,我就当你是朋友了。”
寇子今是恶狠狠X10地瞪了我:“你现在才认我当朋友?”
“你这个没眼光的蠢货,老子三年前就认定你是朋友了!”
送走气哼哼的他后,小错看着我唇角泛起的笑,也忍不住笑了。
“三个有名望的大人物要你杀梁挽,一个戳了您屁股的臭小子却要你救梁挽,聂哥这次打算怎么选啊?”
我当时只笑了笑,并未回答他。
我现在笑不出,但我要回答阿九了。
阿九看我似乎回忆完了一切,问道:“聂小棠,你怎么选?”
我抬头看了看无边无际蔓开的暮色,低头瞧了瞧那朋友的墓碑,我心里渐渐冒出了一个决定。
“最近有很多人都要我去找这个梁挽,有的要我救他,有的要我杀他,有的还像你一样,非要我去害他。”
“既然他这么招人惦记,那我就去见见他吧。”
如果他真是寇子今说的好人,就经得起考验。
如果他真是阿九说的大恶人,迟早得露破绽。
那么救他,杀他,和害他。
又何必选?
我全都要!
第3章 我第一次见到梁挽
太阳红得像是打在你脸上一个的大逼兜。
山风大得像有谁拿了扫帚在抽你大屁股。
在这种日高风大的恶狠天气里,哪怕是好人也容易心情烦躁,而我和小错就更不稀罕动弹了。
因为我和他,现在是两具尸体。
我躺在长满了野草的地上,仰面看天,死不瞑目。
自我胸到我腹,有一道长而狰狞的刀伤如蚯蚓般摇摆而下,几乎将肌腹劈成两半,瘀血看上去是一块儿一块儿,创口几乎呈天崩地裂式的反卷。
小错则趴在地上,背上一道刀伤几乎从脊背蔓延到腰间,使得背骨倒卷,筋肉外翻,血点如同泼墨一般暴洒开来,仿佛戳破了五百个口子的破布娃娃。
而在我们两个死人旁边,有许多人在拼杀撕斗,可就是没人去管我们。
毕竟谁会管两个死人呢?
虽然我们看着死相很惨。但更惨的是我得忍受身上的味道。
这些致命伤,就是我们自己画的。
用树胶明矾兑了猪血,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染料,就足以造成这些以假乱真的恐怖伤口。
至于我们为什么扮了两个死人,为什么躺在地上没人管,为什么还有人在我们旁边打打杀杀……
都得从三天前说起。
那时我刚从阿九那边回来,我一个人沿着暮血色铺就的山路拾级而下,正所谓山深日浅,云雾里的暮光盈盈而下,轻润得什么都压不住,我的思绪却如滑落的山石一般洒落满地,沉重得什么也捡不起。
阿九向我提供系统,我拒绝了。
因为我需要一定的隐私和专注,试想我正与敌人斗得天昏地暗、日夜无光,正是需要全神贯注的时候,头顶上忽飘来一句积分+2,再来一句不合时宜的“主播加油”或“V我50”。
那我会真的因为出戏而死。
是真的死。
高手过招只在须臾,十分之一秒的分心都足够让对方瞬间暴起,到时我焉有命在?
但我没拒掉任务。
我对梁挽的好奇日日剧增,像昏天黑地里一盏腾跃而起的野火,越烧越不可挽,哪怕我从未见过他,这些天也着了魔似的想着他,觉得他的影子好像藏在某片树叶底下,或藏在一盏盏烛光下摇曳飘动。
得是怎样一个人,身为一个男配也敢有主角之姿?
又是如何的性情,能让寇子今敢以他的屁股担保?
我收拾心思,在山腰小屋里找到小错,他一直在我扫墓时默默等我,我与他商量一番,便有了主意。
“想试梁挽,就先看看杀他的人是谁,救他的人是谁。”
小错点头:“不错,一个人的朋友若是没品没格,这人也就是个便宜货。一个人的敌人要是不强不狠,那这人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我把茶一饮而尽,抹了唇边亮晶晶的珠子,笑道:“那我们先好好装扮吧。”
做坏事要偷偷摸摸的,做好事儿更要鬼鬼祟祟。
坏事儿出了名儿,千里万里的人都来找你麻烦。
好事儿留了声儿,不人不鬼的全都来找你麻烦。
小错却好奇道:“聂哥以往外出,都是怎么扮的?”
我笑着脱了他那毡帽,揉了揉他一头乱糟糟的错乱头毛,然后一转身,我从木板床下里取出了十七八个模样别致的小箱小盒子,摊开来,全是一些假鬓、假髻、假胡子、假眉毛,甚至连黏了腿毛的皮都有,除此以外还有各色的衣饰武器……
回头一看,发现小错已经被这琳琅满目的假物博物馆给震了一惊,一双积了冷月清辉的猫猫眼,滴流弯儿的到处转,没个停的时候。
我抖了抖身子,像山间野狗抖掉雨滴似的抖开山上的湿意,然后钻进了毛茸茸的假毛堆里,把各种毛毛布布皮皮都往身上贴贴。
小错却注视着这些奇形怪状的衣物和武器,看着那刀剑上的凹痕与血迹,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思。
他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静得像被月色剥了文饰的凸枝,好一会儿才生出点儿动静,他问道:
“过去三年里,南方武林至少有五十六个高手离奇死亡或失踪,死者多为剑伤,可杀死他们的剑法又都迥然不同。我原以为,至少是十七个不同的高手杀的……”
“如今看这些死人的衣物首饰……他们难道都是聂哥一个人干的么?”
我眉间一剔,把一个粗横如山的眉毛贴了上去,口气悠然地仿佛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儿的。
“是我偶尔出去时干的。”
小错把唇也咬紧了几分。
“你守明山镇已够辛苦,怎还千里奔波,去那么远的地方杀人?你不该这样多次犯险的。”
我这时:“确实不该。”
然后笑了笑,露一口森冷尖利的大白牙:“但忍不住。”
这些人确实是高手。
但也是高手中的恶人,恶人中的翘楚。
他们的恶,能让聂家长大的我听了都怒发冲冠。
他们犯的罪,在刑法里找得到的找不到的都有。
为了不让人看出,我会不同剑法、不同身份杀人。
我也会扒了恶人的衣衫武器,假扮成旧恶人,去杀新恶人。
最夸张时我三方横跳,同时扮三个恶人,挑拨三个邪门魔派,引出千个误会万个猜忌,使上百人自相残杀,千人因此遁出邪门。
阴险如我,认为这阴招就是阴间人阴得的。
卑鄙如我,也不会捏马甲,只会盗人的号。
不过这三年,我也只盗过二十四个恶人的号,只演过他们三十多次,挑拨离间、教唆造谣也不过就四十多次。
不算多吧?
小错听得几乎头皮发了麻,像个初入大厂的程序员第一次被新鲜数据给砸晕乎了似的,他张狠了一双黑是黑白是白的大眼,第一次认识似的打量着我,到后来,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聂哥这次打算扮作哪个恶人啊?”
我笑着指着地上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武者常服。
西北漠崖山的“绫光剑”关意,曾屠过西北好几家高手的门,还曾以一个人一把剑,斗杀过会十五路剑法的月照峰峰主,残杀了收取剑徒无数的银蛟山山主,虐杀了收名剑数十年的九仙庄庄主。
传说他已练出了无形的剑气,隐隐有邪道中的大宗师之象。
见过他的我作个证。
传说都是屁。
但人都把屁当真相,把真相当屁股下面的破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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