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梁挽眉心猛地一颤,可没有惊讶,也没有半点抽回来手指的意思。
这么一咬,十指连心,岂能不痛?
但他只是平平静静地看着,极力地忍耐着,仿佛我咬得血肉模糊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指。
我感觉到一股腥味的血在口腔蔓延开来,但除了常见的铁锈味儿,甚至还有一股奇异的甜香在里头,我有些疑惑地松了口,他确定我不想继续咬了,才慢慢把血淋淋的指伸了回去。
我沉默片刻,感觉有点反应过度了。
其实他这实诚人,哪儿知道这些啊?
不过他的血味儿确实有点奇怪,一般人的血尝起来是这样么?
那颜丹卷最后无能狂怒地拍了一掌在他肩上,真的就是无能狂怒么?
我皱了皱眉,看向梁挽。
“你不怕我咬断你的手吗?”
梁挽只是把手指给草草包裹了一下:“让你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若咬断,我也只能认了。”
……什么叫自己的伤心往事?你不会觉得我提起那些小倌就意味着我自己被那样对待过吧?
不过这手被我咬成这样,做精细活怕是有点难了,得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吧。
我又有点难受了,梁挽忽到床上来,点穴封住了我的内力,但却把我的手腕和足踝上缠绕的绷带一圈圈解开来,然后慢慢道:
“你刚刚用了伤药,先别动内力,好好休息一会儿,今晚我守夜。”
接着他就不说话,而是靠着墙开始闭目休息了。
我左思右想了半天,只叹了口气,小心翼翼下床来,从柜台上取了一些绷带,走到他的跟前。
梁挽睁开眼,奇怪道:“怎么?”
我冷眼瞪他:“帮你包扎一下你的伤口。”
颜丹卷的那一掌,他血中那股奇异的味道,让我想在他身上确定一个东西。
梁挽却无奈道:“聂老板,我身上都是皮外伤,哪里用得着包扎?”
我却一针见血道:“如果你只喜欢把自己的好意强加给别人,却不能接受别人强加给你的好意,那说明——你只是喜欢把一个虚弱之人控在你手心里的畅快感,而不是真的想为别人治伤。”
自信满满的他,一下就被我堵得有些哑口无言了。
只好掀开了腰带,示意我随便处置他的伤口。
我却蹲了下来,看着那处已经凝结的伤口,再结合之前听过的关于颜丹卷的传闻,我心里越发地觉得我猜测的那个可能性是真的。
于是在梁挽的眼皮子底下,我把头一低,做了一件在常人看上去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我快速地伸出舌头。
尝了他伤口的味道。
梁挽激得整个人都几乎要弹了起来,他满面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一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聂小棠,你干什么?”
我口气越发淡漠道:“你怕什么?我被你点穴封住了内力,我又没办法再把你夹晕。”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不耐烦地打断:“人与人之间示好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比如有些人示好的方式,是把一个人掳掠来一个又小又黑的屋子然后绑在床上进行治疗……”
梁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道:“小聂……”
我口气一转,继续瞎扯道:“但有些人示好的方式,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舔一舔。”
梁挽眉心一动,震惊难抑地看我:“难道你是……”
我面无表情地对他用了尊称:“是,梁公子没猜错。”
这种尊称几乎让梁挽很不适应地看着我,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很雷人的话。
而我目光深邃、声言漠然地看着他:“你我为敌数日,这是我第一次试图讨好你,你真要拒绝我么?”
第25章 谁在谁的手心
我撂下的这句话,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这确实是一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正常的讨好。
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试图去讨好梁挽。
如果他连这第一次都拒绝的话,那以后不管是正常的讨好,还是不正常的讨好,他都不会见着了。
以梁挽的七窍玲珑心,不可能看不透这意思。
于是在他听到那句话后,立刻就沉默了许久,静默到最后,整个人发出了一声儿若吟若叹的声儿,像是赌命之后认了命,又似是困局之后出了局。
“每个伤口都要这么来一下?”
我淡淡道:“是的,连那些凝结的也要。”
梁挽立刻像见了鬼似的看了我一眼,整个人像是刚刚从老虎的舌尖之下生还,如今又要被一只豺狼所舔舐。
“聂老板……真的无需如此讨好在下的……”
我漠然道:“梁公子再拒绝的话,我就不止来一下了。”
一用敬称,他立刻浑身不适地看了我一眼,似刹那间觉得这房间小得让人不舒服,距离近得叫人不稳当,可想了想,还是狠命咬牙一番,道:“我……”
我懒得再等他反应,直接捧起了他的手,翻了过来。
刚刚只来得及品尝了掌背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尝掌心。
于是我立刻迅速地品尝了一下。
觉察到梁挽瞬间陷入了无比的僵硬。
我心中嗤笑一声,脸上却面无表情地品蕴着血的味道,然后又转而看向了下一个伤口。
梁挽身上确实多了许多皮肉伤,一些是在剑网中受的,一些则是弓箭手的围捕之下受的,最明显那个还是我在腰腹砍的。
那腰上的砍伤来自一把旋风般旋转的软剑,如今血已凝固,只留下一抹干涸的红痕,乍看之下宛如一个干裂掉的吻痕。
我立刻低头,脑袋几乎像埋下去。
迅速品尝。
立刻后撤。
这一品尝,梁挽激得似乎全身要泛起了鸡皮疙瘩一般,整个人如坐针毡、忐忑不安,面红耳赤地看着我。
不习惯对吧?
不习惯就好。
然而我无视了他,继续飞奔向下一个目标,像小狗去舔掉一个快融化的冰淇淋似的,我品尝了一处又一处快要凝结的伤口,从新血尝到了旧血,从中品出了各种代表不同的历史的腥甜。
有的伤口含着几个时辰的历史,有的要远远超过几天,越是近期的伤口尝起来越是有异,这确实有点可疑。但是每尝一个,我就能感觉得梁挽某一处的肌群力量瞬间扩大而绷紧,这会影响我对伤口的判断。
于是我就颇为冷淡看着他,指明道:“梁公子,现在还是我落在你手里,又不是你落在我手里,你这么紧张是做什么?”
梁挽颇为紧绷的身躯只放松了那么一点点,他还是无奈道:“聂老板……还没完么?”
我一脸面无表情道:“我在讨好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完了?梁公子能不能别为难我,你放松一点可以吗?”
不知是因为我的坚持,还是因为我的气场,在某个时刻与某个节点,俘虏和看守的位置似乎又一次发生了奇妙的置换反应。连梁挽这么镇定的人也觉出了微妙不妥,他俊俏的脸颊似乎在此刻微微一搐,嘴唇微动道:
“我,我没有见过你这样讨好人的……”
“没见过就当是第一次,这世上谁都有第一次的。”
我只微微低头,目光越发沉静且淡定地说了一段。
“况且我穴道未解,内力受封,你若不喜我这样做,随时可把我推开,或像刚才那样缚起来,在唇间绑上口球,这样你就不会听到你不喜欢的声音,也不必见到你不想见的人了。”
梁挽呼吸一慢,几乎像是瞬间被什么道德标尺给戳到肺抵着心似的,急忙解释道:“聂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蓦地抬起头,赫然看向他。
“你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
梁挽一怔,我只是越发平静而冷淡地说:“不喜欢我拒绝你,就把我的嘴巴堵起来不让我言语,不喜欢我反抗你,就把我绑起来不让我逃离。反正做完以后解释一下就好了,毕竟你是一片好心,只是手段强势了点儿,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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