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羊皮袄子,头戴兜帽的中年男人正牵着一头强壮的耕牛走在最前面引路,走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独子帕拉特和曾经的管事妇人谢丽尔。
在他们的后面,一大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逃民正缓缓步行着,他们或背着小包袱,或提着木篮,又或是牵着耕牛。
这只队伍就是昨天匆匆忙忙从威尔普村附近的深山里的逃民,他们昨天中午开始前进,因为不敢走大路,只能在深山里找一些勉强算是小径行走。
“父亲,我们从早上走到现在,太阳已经过了正空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吃东西?我快没有力气了。”走在前头的帕拉特有气无力地对他的父亲说道。
“罗比,大家已经很累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曾经的管事夫人,现在的首领夫人谢丽尔也对罗比.阿弗莱克说道。
跟绝大多数几乎没有出过村庄的达尔塔村民们不一样的是,罗比.阿弗莱克在去达尔塔村庄定居当木匠之前,他曾经跟随过某个卖长弓武器的商队走过商,也知道怎么在森林里辨别方向,正因为他的这个经历,安东尼才会选择让他和妻子谢丽尔一起当这支队伍的领队。
“好的,夫人。”罗比.阿弗莱克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烟,这才指着前方一个靠近溪流的大石头说:“我们去前面靠近大石头那里休息吧,顺便吃点豆子补充力气。”
从天微微亮就出发,走了大半天的逃民们听到罗比.阿弗莱克这句话,全都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们这次前往的安全地点是去年逃亡时临时宿营的地方,那里有溪流,也有山洞,也是一个定居的好地方,不过因为它有点靠近安波伯爵的领地边界,安东尼害怕安波伯爵的士兵或者领民发现他们这些逃跑的人,所以他当时才没有选择在那里落脚,而是继续带着大家前进,直到找到了威尔普村庄附近的深山,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罗比.阿弗莱克把耕牛牵到溪流旁边喝水,对大家说:“大家都记住了,绝对不能在森林里点火煮食物,要是被别人看见这里有烟,那我们就麻烦了。如果火在森林里烧起来了,那就更糟糕了,我们谁也跑不掉的。”
谢丽尔点点头,就扭头对逃民说道:“罗比说得对,等晚上我们再来煮豆子,现在还是一人吃一捧干豆子吧。”
大家都点点头,他们也害怕因为点火引来外人,所以对罗比和谢丽尔让他们生吃干豆子的吩咐没有任何意见。
众人把行李和包袱放在一边,纷纷拿出水囊在溪边灌水,喉咙有了水的滋润再来啃豆子,才不会被咽到。
罗比把水囊灌满,然后对蹲在溪边喝水的儿子说道:“帕拉特,你一会跟我去那边的山坡上看守周围。”
谢丽尔就着水囊喝了两口水,听到罗比的话,她问道:“罗比,你不休息一下吗?”
“夫人,我在上面守着也是休息,这里虽然很偏僻,应该没什么人会经过,不过小心一点总不会是坏事,我和帕拉特站在高处替大家守着,万一真有人追过来,我也好早一点告诉大家快点逃跑。”罗比.阿弗莱克这样说。
“那好吧,辛苦你了,罗比。”谢丽尔点点头,她背靠大石头坐着,小腿有些微微发抖。
“大家都好好休息,等吃完了豆子,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罗比对逃民们说道。
听到这话,大家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有气无力地动了动嘴唇。
“罗比叔叔,我们还要再走多久?”
“罗比,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还没有到吗?”
“我的腿真的没有力气了,能不能休息久一点?”
“我们现在不是走外面的大路,要到安全的地方,还要再走几天,所以大家不能休息太久,早点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才能早一点翻耕播种,不然我们那么多人,肯定熬不到秋天的。”
“唉,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耽误了,春耕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帕拉特用木碗装了大半碗豆子,这才拿上水囊跟着父亲爬到山坡上看守周围的情况。
“父亲,吃点豆子吧。”帕拉特把木碗放在地上说:“夫人说我们没有在下面休息,爬到在这里看守,要吃多点豆子才能补充力气。”木碗里的豆子的确超过了两捧。
“嗯。”罗比.阿弗莱克看着远处茂密的树林,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的。
帕拉特在木碗里抓了几颗豆子放进嘴里嚼着,不一会儿就喝上一口水润润喉咙,“父亲,你还不吃吗?”
“吃。”罗比.阿弗莱克伸手抓了一小把豆子放进口中,等把豆子嚼碎后,他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溪水,就着水把豆子咽下去。
然后罗比.阿弗莱克叹了口气,突然说:“帕拉特,等把村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后,我和你一起离开吧。”
“啊?离开?”帕拉特惊讶地问:“父亲,我们离开要去哪儿?”
“去佛伦萨城或者去萨克城都可以,虽然那里刚开始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不过我们有手艺,怎么都能活下去,总比留在这里到处躲藏要好很多。”罗比萌生这个想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年要不是达尔塔的村民在森林里救了他,也愿意接受他在村子里定居,否则去年逃跑的时候,他早就带着儿子逃去其他城市了,也不会一直跟着大家撤离,任劳任怨地帮他们制造各种木制工具和农具。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替村民们制作农具、木碗、桌子等东西,都只向他们收取很低的价格,该还给他们的恩情也应该还得差不多了。
罗比觉得,就算他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替儿子帕拉特多想一些,不能让帕拉特这辈子就这么跟着大家躲躲藏藏,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害怕被狼叼走吃掉,害怕被士兵抓走当农奴……
突然听到父亲这样说,帕拉特的心情一时之间也有些复杂,跟父亲二十多岁的时候才来到达尔塔村庄不同,帕拉特过去15年的时间里,都是在达尔塔村庄长大的,天天和村民们在同一个村庄生活,彼此熟悉又热络,如果就这么离开大家,恐怕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大家了,也没办法和埃德加、里维斯一起玩了?”帕拉特这样问父亲:“熟悉的人不在身边,我可能会过得不开心。”
罗比有些伤感地点点头,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也会有新的邻居和同伴。”
“可他们也不会是我小时候就开始熟悉的人了。”帕拉特这样回答。
罗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帕拉特,其实你还有一个哥哥的。在我出生的村庄里,我刚成年就娶了邻居的女儿,和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父亲,你……”帕拉特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父亲。
罗比.阿弗莱克祖上三代都是木匠,而且还是专门给领主老爷做长矛和弓箭的木匠,他偶尔也给别人做一些犁车、木耙之类的农具挣外快,日子过得很不错,只是后来领主老爷的城堡被别的老爷攻破了,罗比的妻子被士兵杀死了,他带着长子逃进森林,却不知道怎么了,长子突然间肚子痛,然后就上吐下泻,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就死去了。
于是罗比就浑浑噩噩地在森林边缘生活,没过多久就被一个路过的商队给抓了,他们原本想把他当成农奴卖了,后来发现他会做长矛和弓箭,还会做其他木质工具,就强迫他留在商队里干活,要不是他后来找到机会偷偷逃跑了,说不定自己这时候也不知道在哪里生活,说不定早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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