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靳言与整个三教盟的对战,尚未开始,他们便已经被震慑到几乎快要没有还手之力了。
渡劫境的威压,恐怖如斯。
哪怕没有了本命剑,猛虎也并未变成弱小的羔羊。
但是这威压,能够震慑住宾客席的众人,却并不能震慑住雕花椅上的三十六尊者。
为首的道贤真君,这时沉声高喝:
“上枷锁!”
林澹闻言,心头一沉,隐约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
咔嚓!
咔嚓!
咔嚓!
大殿之内,整齐划一的锁链扣住的声音响起来。
那脆响,并非来自真实的锁链,而是……
来自他们每一个进入三清洞的修士,腰间佩戴的那两个玉牌。
那两个玉牌,一个是进入三教盟地界时使用的通行令牌,一个是进入三清洞时分发的告书石。
那上面雕刻的於菟神,之所以刻意做成一凸一凹,就是为了契合起来,形成一道完美的枷锁。
在那锁链扣住的一刻,林澹立即感觉到丹田处传来刺痛,紧接着,体内的灵力便被禁锢了大半。
“是缚灵锁!”
凌碣石沉声道。
“……缚灵锁?”
林澹茫然四顾,发现此刻大殿之内,所有修士,脸上全部带上几分痛苦神色,包括靳言。
“此锁一旦生效,一炷香之内,修士的灵力会被束缚,只剩下三成修为……”
三成修为……
靳言的本命法器,那雌雄双剑,已经被镇压在了东西两座驻剑台上,可是即使这样,三清洞仍然不放心,他们又祭出了这缚灵锁,让靳言只剩三成修为。
这种情况下,靳言如何凭一人之力,与那三十六人抗衡?
想到这里,林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攥住,疼得厉害。
他满脸担忧地看向独自站在那三十六人形成的圆形法阵正中央的修士,心里五味杂陈的。
道贤真君知道这缚灵锁只能暂时困住靳言,所以他一刻不敢耽搁,立即下令:
“诛仙天罡阵,布阵!”
一声令下,三十六尊者同时将手中剑插|入|坐下雕花椅中。
剑刃周围,金光乍现,金色光芒将三十六尊者脚下雕花椅与头顶於菟神雕像联通,形成一座莲花形状的法器。
那法器转动着,带动三清洞外面,那三十六座巨大的於菟神雕像。
电光火石之间,一张覆盖整座三清洞的巨大诛仙剑阵,落成。
剑阵轰然击下,如山峦一般,往靳言头顶压下去。
林澹是见识过那诛仙剑阵的厉害的——
先前在驻剑台,那群三教盟的弟子,就是靠诛仙地煞阵,成功跨越一个大境界,重伤了古茗。
如今这诛仙天罡阵,只会比那地煞阵更强,更可怕。
这样的一座大山压下来,没有本命剑,只剩三成修为的靳言,如何能抵挡得住?
林澹看着大阵中央的那个瘦弱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玉寂峰上那场围杀中,年轻的靳言……
他喉头哽咽,觉得窒息。
靳言被打落在地上,手中桃木剑竖于胸前,拼命抵挡住头顶的威压,不让自己的膝盖弯曲半分。
然而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却看得林澹心被揪得越来越紧。
“小犬道友。”
一个声音,在林澹脑海中响起。
林澹蓦然回神,意识到是广成真人给他传音入密。
就见广成真人朝他微微颔首,继续说:
“想必,你也不愿看到孤月承受这般苦楚吧?
“你若当真在意孤月,就应当替他着想。道侣,不过是虚名罢了,你们不结契,一样能朝夕相处的,何必执着于此?
“可孤月定要一意孤行,走到这一步,唯有你,能拦得住他。
“老夫,代表三清洞、三教盟,请小犬道友,劝孤月,收手。”
林澹的目光,重新落回靳言的脸上。
眼看着靳言苦苦支撑,林澹心痛的厉害。
他满眼疼惜,朝着靳言靠近一步,被左右护法的防御结界拦住,才被迫停下来。
“阿言。”
林澹轻喊了一声。
见靳言抬眸,朝他看过来,林澹继续说:
“收手吧。”
靳言呼吸一滞,那一刻,眼底满是不甘和愤懑。
林澹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重重地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靳言眼底的不甘情绪,尽数消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好。”果真收回手中桃木剑,同时将周身的凛冽杀意,也一并收敛了。
广成真人见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想,云笈真君,诚不欺我,这世间,唯有林小犬一人,能劝孤月悬崖勒马。
此刻正控制着诛仙天罡阵的三十六尊者,见状,也是如释重负。
然而,他们的一口气尚未吐出来,就见——
“嗷——!”
大殿之内,一声野兽的嚎叫,响彻全场!
林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瞬息之间,释放出了“吞噬万物”的神通!
“你、你、你……”
广成真人大惊失色,三十六尊者也都被眼前景象镇住。
唯有坐在林澹左右两侧的关沧海和凌碣石,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化身为饕餮的模样,看起来淡定许多。
眼见着林澹张开深渊巨口,左右护法这时对望一眼,同时点头。
两人同时掐指捻诀,顷刻间将围绕在林澹周围的防御法阵,变幻成传送法阵。
电光火石之间,林澹嚎叫着,从宾客席,被送到了三十六张雕花椅的正中央。
“啊呜”一口。
在三十六尊者尚未回神之时,林澹直接将靳言腰间束缚的缚灵锁吞进肚子里去。
那缚灵锁乃是极为特殊的法器,一旦上锁,哪怕境界再高、术法造诣再深的修士,也绝不可能解开,除非——
像林澹这样,有一个不讲道理的神通,直接将其吞吃入腹。
意识到问题,三十六尊者顷刻间调动灵力,重新布阵,想要重新困住阵眼中的两人。
然而,在缚灵锁被吞掉的瞬间,靳言周身的威压瞬时被释放,潮水般席卷整个议事殿。
头顶压下来的诛仙剑阵,被这无尽威压震得朝外弹开几丈的距离。
林澹离得太近,被这两股强大的灵力对撞时产生的余波伤到肺腑,胸口一阵闷痛,腥甜的血水涌上喉咙。
下一刻,靳言手执桃木剑,竖于林澹身侧,像是为他撑起了一把遮风挡雨的大伞。
“这阵眼,何其凶险,你这笨蛋,过来做什么!”
嘴上讲着责备的话,可靳言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一毫责备的神情。
林澹分明在对方眼角的泪光中,看到了靳言心底的另一句话——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走眼。
“我所爱之人,在最后一刻,一定会选择站在我身侧。”
而林澹真的做到了。
他把喉咙里涌出来的血水吞进肚子里,冲靳言裂开一张黑漆漆的深渊巨口,笑起来。
他抬起手,握住靳言执剑的手背,仿佛与靳言一起,在这乱世之中,撑起一片他们立足的方寸之地。
他在靳言耳边轻声说:
“老婆,我愿意。
“我想做你道侣,生生世世。”
第106章
靳言怔怔地望着林澹。
林澹现在有一张几乎快要裂到耳根去的黑漆漆的深渊巨口,长相有些滑稽。
可那双眼睛却仍旧黑漆漆的,闪着光。
他讲出那句“生生世世”时,眼中的情绪,和之前在寒玉宫,他说出那句“喜欢你”时,一样的诚挚,一样的炽热。
那炽热的光,融进靳言心底,烧得他眼眶发烫。
噙在眼中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
寒灯和云壑死去之后,几百年来,年年岁岁,靳言都会反复问自己,他活在这世间,是否是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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