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哪怕修修补补了一百遍也无法改变纸薄般的脆弱本质。
而在比封建社会更为野蛮的奴隶社会里,指望一个权力少到对国家没有忠诚可言的奴隶去守护国家是极不现实了。
许钱在有对付东瓯的先进经验后轻易收买了闽越底层的人心,让其变得麻木不仁的眼睛里初次有了生活的判断。
搞定这个最重要的基本盘后,下一步就是把能做主的上层一一送走,让其在刘瑞的大本营里互撕出可以扶为人肉喇叭的傀儡。
搞定这些后,面对最顽固,最不可能被收买的中间派,那就只能以物理的方式送其离开。
恰好刘瑞需要收买闽越地里的东瓯人,同时让会稽郡南部的东瓯人真心实意地臣服自己,所以这些闽越的私兵,中小型贵族就成了待宰的施恩羔羊,准备迎接东瓯人与闽越奴隶的刀子。
“陛下有令,抄家所得的钱财尔等可取其中一成,并且举报隐田隐户的也有相应报酬。”得以于赵佗的精耕细作,百越虽未重新改回封建主义,但也学了土地兼并的高超技巧,和大汉的豪门贵胄般偷税偷出新花样。
而在没有大数据普查的年代,想要搞清他们到底藏了多少就只能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一个个地挖下去总能查的一清二楚。
至于这些小小的奖励……
呵!
知道CIA和国税局为何那么努力吗?
没钱的事儿还想让人好好去办。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已经在战场上为死去的同族报了血仇,然后又在看押犯人时偷偷释放自身怨气的东瓯前锋们不免睁大圆圆的眼睛,表示他们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真,真的可以保留一部分抄家所得吗?”跟着汉人混了许久,不仅有许钱这样的汉人开始学习东瓯话并成功地带上东瓯口音,同时也有学习汉话的东瓯人在方言里加了不少外来词汇,从而形成当地特色的东瓯式汉话……其实就是当代方言的雏形。
程不识早就放弃听懂当地的特色官话。
没办法,即便是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度量衡后,受限于交流不便,各地的方言之多已经不是出一郡就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的程度,而是两个相隔较远的同郡村子也是需要中介人才能磕磕绊绊地聊下去。
中原都是这个德行,更别提与中原文化本就有壁的南部地带。
在找人把对方的话翻译一遍后,程不识对难掩兴奋的东瓯士兵点点头道:“陛下说了,这是东瓯人应得的补偿,但有一点需要你们记在心里,刻进肺里。”
“您说。”
“闽越与东瓯的仇恨到此为止。”程不识知道这一点补偿绝不能让东瓯人熄火,但是皇帝需要他们明白关中的底线在哪儿,以及要是为此与闽越人发生大规模械斗的话,关中是不会看在东瓯人的委屈上手下留情,而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毕竟是绍兴师爷的祖先,即便是与关中的文化有壁,但也具备基本的脑子,所以在短暂的脸黑后咬牙切齿道:“我等一定谨遵圣嘱,不让陛下感到为难。”
但委屈的孩子是要拿糖的。
可以向关中交差的程不识表示乌伤翁主已与陛下达成协议,每年会送十名东瓯孩子去关中接受最好的教育。
因为兼职外交工作,所以由许钱为东瓯人描绘了一个梦幻般的景象。
秦人为什么比六国里的其他人更敢拼?因为改革撕开一条通向上层的梯子。
不管这梯子多破多烂,但至少在无望的黔首眼里,它是存在的,并且已经有人借此登上云端。
同样的。在乌伤翁主的精心治理下,已经满足生存需求的东瓯人也想融入汉人的社会,也想像汉人的黔首般一朝飞天,让孩子脱离世代劳碌的命。
而论宣传手段,刘瑞对古人绝对称得上降维打击。
那些与汉人一起工作的东瓯人每天看着移民的汉人家庭砸锅卖铁地把孩子送去当地的学堂,在自家的孩子进京科举时每日都要开祠祭祀祖先先贤,祈求他们保佑孩子一朝中举,全家飞升。
第一次科举结束后,中榜者不仅与秦人师长参加了琼林宴,更是在太仆的安排下拿着关中赐予的中举匾牌荣归故里,真正体验了把青云直上的滋味。
“好巧不巧”的是,第二次科举里的会稽郡学子不多,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所以在他们荣归故里时也有不少东瓯人去看个热闹——因为除了关中的琼林宴外,当地也会举行宴会招待这些上榜学子,将其视作优秀典范进行宣传。
那是一个极其震撼又迷人的场景。
东瓯人的黔首们看着和他们一样只是工匠,农民的中老年人扶起荣归故里的儿女。
穿着新衣的上榜学子脸上还有长途跋涉的倦怠,在被父母扶起来与一脸欣慰的郡守和乌伤翁主见礼,然后回家告诉乡亲自己已经功成名就,并且将陛下所赐的牌匾挂于草屋堂上,以此证明万事不负有心人。
当然,在这风风光光的回乡过程里,也有一些同族同乡的年轻学子从中榜的人那儿拿根对方用过的竹简,也算是从现实里的文曲星那儿沾点才气。
“祖先保佑我的孩儿日后也能如此出息。”回去的路上,东瓯人也听到一些汉人父母碎碎念着保佑的话,然后摸过孩子的脑袋,期待他们也能成为下一任考生、进士……乃至进入未央为官。
因为会稽逐渐多了汉瓯通婚的家庭,所以在好奇与羡慕的趋势下,也有一些东瓯家庭靠着亲戚关系开始让年幼的孩子接触汉学,看看日后能不能像他们见到的会稽进士般带着全家一飞冲天。
不幸的是,会稽郡虽是曾经的吴国+东瓯北部的合并大郡,但跟淮南系的文采风流相比不能说是差距极大,只能说是轻松被压。
幸运的是会稽郡的真正一把手是皇帝的堂姐,被皇帝委以重任的乌伤翁主。因此在金钱的加持下,还是有迫于生计的学生受乌伤翁主之邀在会稽开课,顺势招了数量可观的东瓯学生。
都说家长是最容易搞话聊团体的人。
尤其是对孩子的未来非常上心的主妇们。
在与汉人妇女聊天的同时,东瓯妇女也逐渐明白学堂与学堂,地域与地域间的文化水平那叫一个参差不齐。
依其所言,最好的学堂自然是在关中的阳陵郡。因为那里有太学府和定期授课的各家博士。
别说是勋贵外戚,就连各地的藩王也都争先恐后地去抢阳陵县的学区房,企图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这话说得东瓯家长们那叫一个急啊!
他们孩子本就比汉人孩子落后一截。
要是加上地域落差与学堂落差……
因此在程不识拿关中的学堂名额诱惑这些东瓯人放下仇恨时,他们真的可耻地心动了。
往好的地方想,仇也报了,钱也拿了,甚至小孩也借机得了个飞升的机会。
关中的皇帝对他们安抚得已经够多了,真没必要继续纠缠。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放下仇恨,尝试与那群闽……越人井水不犯河水吧!”跟着孩子上了几天学的东瓯点了点头,脸上的不满也少了许多。
之前的一切便没什么看头了。
刘瑞上次说出:“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还是在查抄各地的隐田隐户,为此把勋贵整了个大残的先帝使其。
事实证明,在搜刮民脂,竭泽而渔上,阶级的统一性是能跨越民族,让人感到分外眼熟的神奇存在。
闽越作为百越里杀到最后的三个胜利者之一,这几年在南越和刘濞的资助下不能说是富得流油,但也能称“颇有家资”。
别的不说,光是那些私兵,中小型贵族的家里搜出的铜钱铜器就不是个小数目。
在各地进入炼铁时代前,冶炼铜器的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富裕度与军事实力。
根据春秋各史与《诗经》的记录,越人受南下的殷商移民的影响,在炼铜的技术上一度处于绝对优势,甚至连楚国都要向其学习冶炼技术,并且靠着这一技艺完成对楚国的复仇。
然而好景不长,在中原进入铁器时代后,甚至研发出强弩这一远程性武器后,薄脆的青铜器便失去了它的优势,连带着百越也几乎沦为楚国的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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