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舞的观赏席位并不在阁楼之间,宗长身份特殊,自然一人独享着一处观舞亭台。
亭台设计的十分巧妙,视线可收揽台下笼在水中央的舞台,四周的隐蔽性却极高,台内还设有工匠打造的景池,池内莲叶葱绿,还有些许**相间的花苞点缀在其间。
池中布有石块,雕刻惟妙惟肖,看似雅致,实则细看之下可窥见那雕刻之画颇为魅乱,两条纠缠的腿,交叠的身躯,想要再看清楚些,还得再深究。
刘松子急匆匆地感到观舞台外,敲了敲门。
“宗长,小鲛我看不住,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仆等了等,才听到宗长出声:“带他过来。”
刘松子又连忙地跑回那层红光环绕的阁楼,在屋内把仍有些魂不守舍地小鲛带到宗长身边。
两股香味交混的浓郁气息让溥渊轻皱长眉,他看着面泛脂红的鲛人:“这是何种香气。”
门在的刘松子回头:“仆也不知,醉乡阁有一层楼全是这股香味,熏得人都神志不清了。”
把话补完,刘松子轻手轻脚地将门合起,守在这座单独的观舞台外。
“阿渊……”小鲛看着身边的男子,眼前一直摇晃不停的一团白花花逐渐被面前的宗长取而代之。
他正回眸光,淡蓝的瞳色比平时深了些许,接近鲛时的颜色。
小鲛动了动唇,想告诉阿渊刚才他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那些晃动的肢体不断在他心口摇荡,把他脑袋都要晃花了。
小鲛此刻心绪是不太正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溥渊的面庞下移,那两团交缠的白花花,有一处总要连在一块,比海里冒出的黏液还要黏。
阿渊,应该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吧,两团白花花是人,阿渊也是人。
溥渊眸光未变,正待开口,却见视野之下的舞台内包拢的水柱由内向外喷/射,偌大的舞台顿时犹如漫天飞雨一般,台上相应的位置摆放了颜色各异的灯笼,水柱交晃摇射时每一道水线的光随之变化。
阁楼内的照明灯火都叫人熄了大半,舞台上的水交映着诡谲艳丽的光,忽明忽暗,让宾客看得心潮澎湃。
整个阁楼舞台中央仿佛成了一个水线交织的盘丝洞,一阵琴声自水中缥缈而起,犹如流水潺潺,很快琴声伴着鼓乐逐渐转调,飘渺仙气成了妖里妖气,倒是映着这幽光暗闪的水中舞台。
水台中间青纱帐一掀,柔软纱幔裹着柔若无骨的女子藕臂,那女子哼吟着,裹着身躯的软纱随着妖娆舞姿飘散,逐渐化开一道似蓬尾的形状,宛若狐妖起舞。
女子舞姿伴着若即若离的哼吟让管舞台上的宾客看得如痴如醉,水光梦幻,更犹如置身狐妖洞窟当中。
一股浓郁熏人的香缭绕蔓延,隔着视线的观舞台让宾客眼不见四周的动静如何,也因为看不见,层层相隔的观舞台中,粗喘的气息便显得绕耳不绝。
小鲛不知何时也同宗长将视线落在那狐窟一般的舞台中央,他摸了摸发汗的颈子,热得慌。
靡靡之乐仍继续,伏在水台中湿着身舞动的女子口中转了个调,众人便看到水下浮出一个健壮身影,乐声急骤而高,宛若狐妖起舞的身影即刻被浮水而出的影子压制,困缚在若隐若现的水幕当中。
娇声与这勾魂摄魄的琴乐声相融,高吟之下纤细柔软的身躯在水雾内变换成另外的角度,那裹纱的细颈高高仰起。
乐停。
声响。
断断续续的轻细吟唱从偌大的阁楼飘散。
“皮色,肉色,美色,欲色,谁不好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①
“肉/体凡胎,肉/体凡胎。”
“空空色色,色色空空,凡身之中着了魔,我入你身渡你欲。”
水花的声音急骤拍响,除此之外,余下的只有那克制不住的,以及周围观舞台内,宾客压抑不了的兴奋与兽性。
醉乡阁每月一次响名在外的水中舞,居然是当着众宾的无数双眼睛,在水台中上演一副勾魂缠/绵,迅猛暴力的活/春/宫。
艳靡的香味充斥在整个阁楼之内,也许已经无人顾及水中舞台上的那两道身影如何变化,又或者这些引发出潜藏在内心的宾客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身边伺候的温香软玉一边观赏一边挥霍他们的精力。
任这寒秋的夜色中有多凄冷,醉乡阁一派醉生梦死,靡靡之音交杂了无数道不再克制的声音,还有那紧咬唇瓣依然泄露的婉转轻吟。
异族的年轻宗长纹丝不动,也许滋生了异动,又或没有。
溥渊拉开小鲛的手腕;“退回去。”
宗长见鲛人眼眸发直,再退几步带着鲛避开可触及水中舞台的视野范围。
周遭的烛光寥寥零星,只余彼此眼眸中微微闪烁的瞳光。
小鲛被宗长疾步带着后退时险些绊倒,那股浓郁奢靡的香仿佛滞在他喉咙当中,他咽了咽,整个鲛都因为身处在这么一大个春色蔓延的醉乡阁中热得随时要蒸发了。
“阿渊,他们……她……”
年轻的异族宗长注视着眼前的鲛人心智迷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着微微甜腥的香气。他长眉渐拢,冷清的眉宇即使覆了一层轻薄的汗珠,但无伤大雅,倒是鲛人欲心散乱,呼吸都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溥渊盯着鲛人的变的深蓝的眼眸:“清醒一点。”
小鲛摇摇头,嘴巴里小声地告诉溥渊他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们扭成那样,刚才我也见过的,就在楼上。”
溥渊冷声:“这些烟花相柳的人无论扭成什么样,都是低俗污秽,媚男成风。”
他一顿,几乎在告诫鲛人:“忘了看到的。”
小鲛继续摇头,和宗长的话反着来:“很热。”
他又开口:“我也会的。”
综合曾经在宗苑书阁内看到的话卷,还有醉乡阁中缠绵百转的活人春/宫,小鲛无法忽略身体的异常,他重新看着宗长,蓝眸眼色深的诡异:“热,阿渊,我好热。”
话音落下,小鲛直接寻着水汽跃入身后那匠工所造的景池中,冰凉舒爽的水蔓延了他的周身,小鲛潜在水底吐了几串泡泡,银蓝的鲛尾沿着水面不断拍散,舞台上的琴声急骤流淌,便也掩饰了鲛物浮在水上拍击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那规律来回的想起拍击倒显出几分窥探不到的暧/昧。
溥渊转头俯视着水中将身躯弯曲成柔软得不可思议的鲛物,薄唇微微下抿。
小鲛在水中追着他的长尾,几多水花凝聚在指尖,花瓣一落,鲛立刻抱尾摇晃,恣意轻快地穿梭在卷起的水涡中央,连鲛尾都扭卷成了格外软滑的姿态。
蓝色鲛物潜游于水,完全扭开了,扭得比台下的影子还要弯曲细软,扭得比掀起的水花还浪。
他仿佛与这一池的水融为一体,轻轻柔柔地波荡着,在水下折出昳丽魅惑的光。
“阿渊,”小鲛叠起藕白的臂,仰起波光湿润的蓝色眼眸,“我扭成这样行吗,鲛不魅男,魅你。”
年轻的异族宗长与其对视,没有谁退让。
一个湿润含情,天生蛊惑人心的鲛妖,一个清冷如霜,严苛待己的宗长。
半晌,才听那年轻的宗长开口:“鲛人魅术,不过尔尔。”
小鲛鼓着嘴吐了一个泡泡。
“咿。”
昳丽的蓝色鲛物从水池里一跃正准落到宗长怀里,小鲛从嫣红的舌头中吐出一颗皎洁的珍珠,他含在口中推挤,湿润滑/腻的长尾犹如一条美人蛇盘卷着宗长颀长挺拔的身躯。
“阿渊,阿渊,”他几乎有些急切的扑在溥渊肩侧,湿淋淋的鲛珠滑过溥渊耳廓,直到将整只耳朵晕得水光湿润。
鲛人放歌,轻轻唱着醉乡阁内勾人缠绵梦死的靡靡音。
“皮色,肉色,美色,欲色,谁不好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①
“肉/体凡胎,肉/体凡胎。”
小鲛带了一身的水汽,冰凉的气息却带着亟发的热裹着溥渊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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