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回到床边,撑着下巴对宗长一脸愁容。
“阿渊,你不要生病嘛。”
溥渊给大夫诊完脉,闻言无声笑了笑。只要是人都会生病,但小鲛担心,他便不说此事,省得让小鲛忧心。
溥渊道:“我无碍。”
小鲛唇都快撅得能挂上一个水壶了。
溥渊只是望着鲛淡笑,肃冷的眉眼格外轻惬。
翌日,晌午刚过孟临之就到了宗苑。
大祭司不紧不慢地上楼,瞥见屋内鲛人护小鸡似的守着宗长,唇角不由划过弧度。
小鲛眼尖,哎呀一声,抱怨:“孟临之你怎么才来嘛,阿渊生病你快来看看。”
孟临之施施然进门:“不是找其他大夫看了吗。”
小鲛看着他:“我觉得他们没有你厉害。”
孟临之含笑点头:“给你带了些小童们做的凉糕,药草做的,润肺养血,去尝尝吧,我在这边不会出事。”
小鲛转头和溥渊说话,溥渊抚着他垂在身前的发,意思是要他乖一点。
“去吧。”
小鲛这才慢慢挪出房间。
鲛人离开,孟临之才收起脸上的笑意。
“宗长,你的烧热之症要医好容易,可心起郁结,何时在心内记挂了忧劳,为族,还是为他?”
“郁结之病并非一朝一夕,若想身强体健,还需心境广开,切勿忧思劳虑,否则再好的药都医不了心疾之症。”
溥渊道:“我无心疾。”
孟临之目光不转:“是吗,宗长自有分寸就好。”
大祭司为宗长开完药方当即回了神陵,马车刚走不远,车夫望见身后追跑的人,吓一大跳,“吁”的一下停车。
车夫道:“大祭司,小公子在后头追着呢。”
孟临之掀开车帘,小鲛正跑到车后,手里抓着一个小布袋。
“孟临之……”
孟临之无奈:“为何追车。”
鲛把手里的小布袋递给他:“上次鲛请你帮爷爷做药,爷爷吃药之后身子果然好许多了,这次鲛再请你帮阿渊做药,做那种不让他生病的药。”
听闻此话,孟临之用手指触摸小布袋里头所装东西的形状,眉心微紧。
“又拔了?你不疼吗。”
鲛仔细一想:“忍忍就好的,孟临之你做完药一定要快快送给阿渊。”
孟临之上下打量着鲛人,失笑。
“回去吧,”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递给对方,“疼的话就涂一些。”
小鲛捧着瓷瓶朝孟临之摆摆手:“那你快回去做药哦,下次回来我还会给你带礼物的~”
孟临之坐回车内,他打开小布袋,袋中的鲛人鳞发散着闪闪微芒。
鲛人不到蜕鳞时期强制拔鳞,生长的速度会比较缓慢,且鳞如鲛的皮肉,作为鲛人防御的武器就这么被拔掉,就跟剥皮似的。
那鲛平日里是个娇气的,也爱漂亮,这会儿倒什么怨言都没有。
小鲛拔了尾鳞走路姿势还有点怪异,他去火房端着熬好的药送给宗长,因不喜药味,捏着鼻子跳到床后用帷幔遮在脸前。
“阿渊喝完药可以吃蜜饯。”小鲛拍拍腰上的小食兜兜,里面装着甜枣果脯,馋嘴了便取一颗放进嘴巴里含,老头儿给他做了好多。
小鲛喂一颗蜜饯到溥渊嘴边,东西都送进人嘴巴里了,手指上残留的甜让他下意识舔了舔。
溥渊:“……小鲛。”
小鲛抬脸,嘴角被溥渊亲了亲。
他嘟起唇还要讨亲,溥渊制止,怕把自己的病气传给他。
小鲛追过去:“鲛不会生病,阿渊你就再亲一下嘛。”
溥渊轻揽鲛人的肩膀,俯身亲吻。
烧热症状还未退散,宗长的唇舌火热,方才怕度病气给鲛人的他,此刻拥着鲛又嫌不够索性把鲛抱在身上亲的也是他。
门窗都紧合着,床帐一抖,小鲛被亲得迷迷糊糊地绷着枕头,咦了声。
他揪着宗长潮红脖颈后的衣襟,扯得格外松散。
不一会儿又断断续续的溢出声来。
“好、好烫啊……”
浦渊停下稍顺,汗水凝在眉睫。
“发烧了,自然会烫一些。”
鲛面颊犹如被火蒸得红通通的,他含糊不清的应答:“没关系,鲛凉凉的,阿渊烫一些没关系。”
浦渊堵了鲛的话,吞没小鲛的唇舌。
闷燥的秋暑在宗苑热闹的喧声中流逝,有小鲛在的时候宗院里各个角落总会遭殃,大多数无伤大雅,溥渊也纵着。
一池莲在秋暑的消散与鲛人的摧残中枯败,万物枯黄的尽头,季秋转眼过去了。
如往常那般,小鲛背着仆准备的包袱,坐上马车。
“阿渊,鲛出门了哦。”
溥渊塞给他几包用绳串好的枣糕,为他理了理翘起的发丝儿。
“早点回来。”
不时被破坏随处遭殃的院子各角,在晚秋萧瑟的风中又恢复了它的安静,到处都变得悄无声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卡文了,写得少点,捋一下后面的内容。
谢谢大家!
待修错字~
第58章
万物入秋, 小鲛来到的新一座城与之前所见的都不同。这座城被漫天飞扬的粉尘包裹着,没有人们的喧嚣欢声,包括在城门镇守的将士也一脸躁怒之色, 小鲛入城时还多缴了一枚银钱。
不过他并不介意。
鲛摸了摸鼓鼓的钱袋子,踏入这座死气沉沉, 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城池。
入城之后的道路两旁坐着稀稀拉拉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们手上大多都捧了个碗, 看见有新人入城, 会蹲在边上观望,若有商队或者富贾人家,则一拥而上乞讨吃的和水。
这座城没有繁复艳丽的色彩, 不见秋后枯败的靡黄, 就像褪了色的地方,看起来陈旧无比,软底的靴踩在路面, 不多时便沾了一层干风中吹混的泥渍。
小鲛抿了口瓶中还剩下的果酿, 沁甜的香使得周围人群骚动,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能喝上一口水, 这里已经闹旱持续两年了。
驿站招待往来的商客, 用钱从外头买来了水和粮,但在驿站中买卖的价钱也贵上数倍, 每一滴水都能挣得不少黑心钱。
小鲛来到驿站,有人上前接待他。
“公子要吃点喝点什么?”
小鲛要了一碗面和水, 还订了客房, 结账时丝毫没有被宰的醒悟。
围在驿站门外时而张望的人群被驿站里的打手暴/力驱赶, 不允许这群人影响驿站做生意。
这年头商人都只顾眼前的利益,挣自己的钱,别人的死活与他们到手的钱财没有干系,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大善人,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
若是寻常,小鲛对此并无太多想法,可他之前见过一次类似的场面,那时候宗长带他去视察领地,同样见到因为干旱而辗转流落街头的难民。
他歪了歪脑袋,对旁边的小二说道:“这里不下雨吗。”
小二和颜悦色的应声:“回小公子,咱们这块地已经两年不见雨了,外头都是难民。”
一座城,高处是花钱就可以享乐的富贵门户,低处则匍匐在黄土上尘泥满面讨水喝的难民。
这些难民中有原本就是城内籍口的住民,也有从外头来做工却因为异常的旱情破财还留在城中挣扎等死的落魄民户。
整年来涌入的人群来了又走,也有把这里当成根扎着不愿离开的难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方黄土朝天的地上。
小鲛望着徘徊在驿站外时蹲时走的人,微微游神。
按道理而言但凡有鲛人出入的地方不会干旱,鲛人善弄雨水,过于干旱的地方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因此这座城他应该不需再做停留。
想是如此,小鲛却还心有疑惑。
也许那只鲛人并不在意人们的死活,鲛更多的时候独善其身,人与他们并非同一物种,世人过得如何与他们其实也不相干。
小鲛最初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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