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不待他们再仔细寻找,再度围拢的内卫们已然学聪明了,无一人敢与江恶剑近身相搏,全部守在远处等待弓箭手们先行放箭攻之。
于是一刹那数道箭矢穿破窗纸,喧嚣不已地刺开空气,尖锐杀戾不绝于耳。
顷刻透入的光束也如一道道利刃,满目千疮百孔之下,迫使司韶令不由得再次抬臂挡住双眸。
唯有趁他被江恶剑紧护着翻躲之际,忍住逐渐充斥于眸底的猩红四下打量,以尽快寻出机关位置。
而此时蓦地有几道一齐擦过他们的箭矢,江恶剑猛调转方向,为不伤及司韶令,无声由着肩头被刺破。
本以为司韶令并未注意,谁知在接踵而至的乱箭又抵达之际,司韶令突然抱紧江恶剑腰腹,同样不顾一切地带着他迅速滚向旁处。
江恶剑因他猝不及防的举动有些许迟疑,随后看见司韶令似乎刻意在效仿他,肩头竟也有血水渗出,又视线一顿。
司韶令却并未多言,只伸手向前,用力扯起眼前的“青焉”尸体。
他带江恶剑靠近此处,原是意图用“青焉”的身躯来挡住随即向两人来袭的箭矢。
却也就随着“青焉”的尸身被挪起,司韶令近距离之下,终是看清了,原来他们一直没能找到的机关,就在棺材底下。
棺材碎裂后,又被“青焉”一时压住。
便一霎时间,急涌而入的箭雨几乎将“青焉”扎成筛子,整间房屋却再一次翻转。
陡然坠落中,江恶剑也已托住失衡的司韶令,稳稳落于脚下如陵墓般偌大的“无门”。
微闭双眼,迅速适应了四周黑暗,他们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最先来到此处的司恬尔几人。
以及,僵立在四处一动也不动的所有北州鬼士。
更确切地说,这里前几刻还与司恬尔几人纠缠不休的众多鬼士们,就在察觉到头顶江恶剑的到来后,便极为诡异地悉数止住身形,再也不曾有任何动作。
包括青冥,由于他坠下后实际始终伏在一鬼士的身上,因而才能拖着伤躯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行在几人不远处,对他们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此刻他身下那鬼士却不管他再如何驱使,都不肯再动一步,无疑使得他突然被动,虽不知究竟为何,为不被发现行踪,只得暂时一言不发地隐在了角落。
司恬尔与祁九坤倒顾不得寻他的藏身之地,让他们正难掩心切的,当然是无归颈后的伤痕。
无归是和元,信引并不似天乾和地坤一般敏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一缘故,他对于这些鬼士的撕咬略有迟钝,颈后分明已一片狼藉,神智倒暂无变化。
“他怎么了?”
司韶令尚不了解这些北州鬼士的与众不同,见祁九坤面容极其凝重地替无归先行包裹住伤口,不由皱眉问道。
“死瞎子!”
司恬尔一见到司韶令,眸子里破天荒地蓄满氤氲,甚至睫上血珠被无知觉的水雾冲开,也没有心思问他们如何找到这里,只焦急开口询问。
“你身上可还有金菩提?”
她问的当然不是曾经在江寨时的那几颗,而是大半年前,五派最初找到司韶令时,尉迟骁特意为他又带去的三颗。
其中一颗被司韶令当场喂给江恶剑,却又叫江恶剑推回了他的口中,而另外两颗,司韶令则收了起来。
但也不确定后来司韶令旧疾严重时是不是已经全部服下,更不知对无归的情形是否有用,司恬尔只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胡乱问道。
“抱歉,”司韶令却少有地对她道,“早已不在了。”
除了司韶令至今无人知晓,当时余下的两颗金菩提,其实是被他掺入了曾送给江恶剑的那一包糖瓜里。
他那时千方百计地逼迫江恶剑将其吃得一丝不剩,除了那是他亲手准备的“喜糖”,最关键的原因也在于此。
也曾后怕过,倘若没有后来这两颗,江恶剑会不会便死在金羽驿,再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他此时看着司恬尔的模样,只能面无表情地狠心回绝。
“……”
司恬尔闻言眸色瞬时灰沉。
“他没有像其他人立刻分化,也说不定对和元是无效的,”沉默良久的祁九坤开口,似在安抚司恬尔,“我们当务之急是赶快带他离开。”
“分化?”司韶令眉头紧锁,“他也被青冥咬了信引?”
“不是青冥,是这些鬼士,”祁九坤简短道,“他们专挑人信引功击,目前看来,可将人同化。”
“……”司韶令乍然向四处望去,明显一阵出乎意料。
也这才注意到与不世楼情景几乎一致,这些鬼士们对江恶剑有种莫名其妙的忌惮。
却就在他暂且压下心中疑问,意图尽快找到其他出口之时,站在他身旁的江恶剑忽然动了动。
其实自司恬尔提到金菩提时,江恶剑脸上神情便不自觉地透出古怪。
金菩提。
像是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这几个字生出十分强烈之感,他无措地看着司韶令片刻,尤其看见司韶令回答司恬尔的询问时语气间隐约夹杂的无奈,眸间更微微闪烁。
那是本该属于司韶令的金菩提。
最后连江恶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脑中不断浮现这一句,仿佛是在心中掩藏了一遍又一遍的遗憾,在这一刻终于找到机会得以稍微填补。
只见他忽然垂眸跪地,侧身撕下肩头残缺的布料,将自己仍在流血的伤口,径直抵向了无归的嘴角。
他偿还不出金菩提,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可以献供。
而也在他曲下双膝的同时,另一幕不可思议的,是许久未动的鬼士们,竟悉数紧随其后,也纷纷跪了下去。
始终背负青冥的那一个也不例外,俯身间,干脆地将震惊的青冥狼狈摔落,使得他不得不暴露在几人眼前。
第186章 死门
江恶剑的出现已是出乎青冥的意料,眼下形势逆转,所有鬼士竟随他一同下跪的诡异情景无疑更让他惊愕失色,原本稳操胜算的他须臾之间成了此处唯一的猎物,连自己略显滑稽的模样也顾不上了。
便迎着数道灼灼视线,他捂着自己一只断手,拼尽内力,起身朝着一方向疯了般逃窜而去。
“还想跑!”
最先动身的自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司恬尔。
“等等!”却见祁九坤一把拉住她,迅速道:“我先跟他探个路。”
只有青冥知道出口在哪里,想要尽快离开,最好的方式便是任他逃走,跟上他即可。
一时怒意上头的司恬尔闻言倒也很快明白祁九坤的意思,并未再急着动作。
尤其,朝青冥追去之前,祁九坤目光一转,示意她赶快看向无归。
于是垂眸再看过去,司恬尔忽地一怔。
只见司韶令神色复杂地拉起跪地的江恶剑间,早已有些许血水滴落至无归泛白的唇上,渗入他口中。
本双目紧闭似意识模糊的无归竟眉头皱了皱,终又睁开了眼睛。
“无归哥哥?”司恬尔顾不得其他,忙唤了他一声。
无归稍作喘息着,却哑声道:“你们快走。”
“当然要走。”见他明显又有了神智,司恬尔一喜,便去扶他起身。
不料无归猛一使力,拒绝了司恬尔欲背上他的意图。
“不行……”
“为什么?”司恬尔皱眉问道。
无归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解释,只挣扎着强行撑起:“我自己可以走……”
“……”司恬尔便瞪着他,显然误会了什么,忍不住皱眉道,“他早就知道我同你的关系了,你这时候又在顾忌什么?”
说完,不理会无归的反驳,司恬尔再次朝他伸手。
然而不知为何,无归似铁了心与她保持距离,剧烈挣动下,口中甚至又呕出了血来。
“你……”
司恬尔只得咬牙停手,眼看无归这般决绝,尽管神色极其难看,终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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