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灵异录(8)
“喜子娘娘厌火,不让点灯。”
“喜子娘娘厌火,不让点灯。”
“喜子娘娘厌火,不让点灯。”
那童子的声音在耳畔边萦绕。火!点火!宁桓来不及犹豫,他脱下了衣服,拿出了火折子想引燃,几次三番却没有点着。他索性摘下了锦囊,锦囊是用棉制的,宁桓想让它做火引。
一道疾风擦过耳边,宁桓被一股大力撞到了三尺之外。他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未熄灭的火折与锦囊掉落在不远处。
等他再抬头时,湿尸已经离开了蛛王,离他只有几步远了。她趴伏在地上,上半身微微弓起,漆黑的瞳孔正好与宁桓对视。
宁桓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完了。
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宁桓睁开双目,只见火折子引燃了锦囊,连同里面的红叶一起烧了起来。
先是一点零星的火苗在燃烧,随后妖冶深红的火焰逐汇聚成了一片火海,业火燃烧连成一朵巨大红莲。瑜伽论四曰:“红莲那落迦,与此差别,过此青已,色变红赤。皮肤分裂,或十或多。故此那落迦,名曰红莲。”
熊熊的烈焰瞬间困住了湿尸,正好隔断了宁桓与湿尸,湿尸在火焰中痛苦地嘶吼着。宁桓瞪大了双眸瞧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没想到啊,原来他家的祖传宝贝有这么大的威力。宁桓第十三脉单传看来是不会毁在他手里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幽冥之火瞬间延伸至了人面蛛王身上,蛛王在地上不停地翻滚,露出了身腹之下的水晶棺。
湿尸此时已无暇顾及宁桓,宁桓瞥见蛛王底下的水晶棺,人面蛛群已经散去,其中一些死在这片火海之中,宁桓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头顶凤冠的华服女子,她面容安详,皮肤紧致不见衰败,整个人宛如生人一般双手交握于腹前静躺在那里。宁桓没有犹豫,直接将刀割开了棺身周围的蛛丝,撬起了棺盖。
“感谢公子救命之恩。”耳边又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只是话音才落棺内的女尸已经不见了踪影。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银川背着受伤的肃冼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宁桓面前。宁桓冲上前,接过肃冼,担忧道:“你们没事吧?”
银川摇了摇头,她方才被湿尸的怨气伤及元神,所幸一魂二魄藏在了镇魂铃里,暂时没有大碍:“大人中了尸毒,不过一会儿就能醒来。”
闻言,宁桓松了一口气。
红莲业火,焚尽世间魑魅魍魉。湿尸撕心裂肺的吼着,一股黑气悬浮于火焰的周围,她妄图用阴邪之气熄灭掉身上的火焰。可十八层阿鼻地狱的烈火又岂是凡火,烈焰很快吞噬掉了一切,焚尽后地上只留下一捧灰。
肃冼睁开眼的时候,宁桓正皱着脸,怀抱着他那一长一短两把刀正愣愣发愁。
回去该如何和爹娘解释自己亲手烧了传家之宝这件事呢?要是如是照说,他爹爹多半会以为是自己丢了,找了一个借口随意胡诌的,不行,得让肃冼陪着自己一起去解释。锦衣卫镇场子,量他爹也不敢当面揍他。
“咳咳!”肃冼在一旁清咳了一声。
“你醒啦!”宁桓回头,惊喜地道。
“嗯,湿尸和人面蛛王呢?”他艰难地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尽管额头冒着虚汗,可脸色较方才已经红润了多。
宁桓道:“全被火烧了。”
肃冼先一愣:“火?你放的火?”
宁桓点了点头:“对,我锦囊里的红莲花被我歪打正着地点着了,没想到那东西还有点用。”
“红莲花?”肃冼看着燃烧后的灰烬愣了愣神,须臾后才算是明白过来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他长舒了一口气,“红莲业火,那可是宝贝。救我一条命,啧,你亏大了。”
宁桓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一路上多亏大人照顾,我才能活在现在。什么红莲业火算不了什么。”宁桓心中的小算盘打得直响,还得和肃冼先搞好关系了,不然等回了家,他怎么求着人一同回家解释呢。
第8章
宁桓吸了吸鼻子,指着悬挂在洞壁周围那些侥幸还尚存的白蛹,有些迟疑地道:“那这些白蛹该如何处置?”
“烧了。”肃冼从袖口中掏出了一道符,“你去把这个帮我贴在洞壁上。”他将黄符递给了宁桓。
宁桓接过肃冼手中的符,就近找了一个地方贴上。肃冼口中念着决,只见一道幽蓝色的火焰瞬间从黄符上窜出,无数道蓝光朝着周围飞去,瞬间点燃了上边的蛛丝,火势顺着白色的蛛线蔓延到了残余的白蛹身上……
“这……这是什么?”尽管身处火源周身,宁桓此时却丝毫感受不到烈火的炙热。
“借火符,蓝火是从地府借来的幽冥火,专烧邪魅。”肃冼半阖着眸靠在墙上,宁桓崇拜地看着他。虽然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小白脸摸样,可在宁桓心中,他的形象已然高大了不少。
宁桓坐到了肃冼的身边,拖着下颚,看着燃烧的蓝色火焰,他眨巴一下眼,好奇地问道:“你方才说这东西专烧邪魅,若是常人要是碰到了会怎样?”
“你可以试试。”肃冼恹恹地打了一个哈欠,头也没抬,靠着洞壁闭目养神。
尽管肃冼一副敷衍的摸样,可宁桓还是忍不住地将手伸向了火焰,“碰一下应该没事”,宁桓小声得嘀咕道。幽蓝色的火苗直直的穿透了他的手掌,像是触及一块极地的寒冰,一下子带走了身上所有的温度,宁桓“嘶”得一声,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噗”,宁桓回过头,发现肃冼哪里还在闭目养神,斜睨着双眸正一脸“傻子”的表情戏谑地瞅着他。
哼,这人果然不安好心!宁桓回瞪了一眼,哼哼唧唧得背过身了,不去理睬他。
“喂,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回头还是继续朝前?”眼见着肃冼已经把他的两把刀正正反反擦拭了第五十六遍了,宁桓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了。生气是小,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家,宁桓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肃冼闻言,抬起了头,不情愿得将刀插回了刀鞘。他看了看不远处,道:“前边有路,朝前走吧。”
正当宁桓与肃冼起身准备出发,一阵悠扬的乐声自远处传来,声音空灵回荡仿佛出自碧霄之上,又似来于九泉之下。肃冼的右手压着刀鞘,警惕得望着周围。只见黑暗中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提着灯笼正朝二人缓步走来,八个小厮样的白面纸人抬着玉辂轿辇跟在后头,他们脚步飘然,走得飞快,最后停在了二人的面前。
纸人?
为首的丫鬟屈膝朝宁桓行了一个礼:“公子,我们家主子有请。”
宁桓转头看向肃冼,肃冼正对上宁桓疑惑的目光,他摇了摇头:“不是我。”
经历过这两天的历练,宁桓的胆子倒也变得大许多。不就是突然冒出几个纸人,要用轿子抬你去做客吗!宁桓拱了拱手,朝纸人丫鬟作了一个揖:“嗯,这位姑娘,有劳告诉你家主人,他的好意心在下领了,只是实在着急赶路,就不上门叨饶了。”说完,拉起肃冼就要离开。
“公子,我们家主子有请。”纸人丫鬟挡住了宁桓的去路,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桓压低了声音,在肃冼身侧耳语道:“怎么回事?”
“这些纸人只会遵照主人家的命令,你不去他们是不会放你离开的。”肃冼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宁桓蹙了蹙眉,问道:“那到底是谁要我上门做客?”
肃冼想了想,回道:“许是这宋墓真正的主人吧。”
“真正的主人?”宁桓有些讶然。
“你方才不是都见到过了吗?”肃冼不以为然地道。
宁桓回想起了水晶棺内的华服女子:“是她?”
肃冼和人面蛛王缠斗的时候,就发现了它身下的水晶棺,他难得耐下性子向宁桓解释道:“这里南面为立,北面为朝,风水不错,根本不像是个滋阴之地,墓里的人面蛛应该是借了这宋墓主人的的格局才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