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啊!”
晏聆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紧紧缩成一团按着狂跳的心脏喘息不已,好半天才从噩梦中的惊惧中回神。
他睡懵了,以为自己还在晏温山,迷茫地喊:“爹,娘……什么时辰啦?”
耳畔并没有声音回答他。
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响彻耳畔。
晏聆挣扎着坐起来,视线一扫周围陌生的布置,迷茫许久才意识到这里好像并非晏温山,而是一处狭小的幽间。
像是行舫似的。
晏聆枯坐那好一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昏睡前的事。
雷声,犀角灯……
还有掐住自己脖颈的陌生男人。
晏聆吓了一跳,忙捂住脖颈,那上面的淤青还未消散,用手一碰疼得他眉头一皱。
并不是梦。
晏聆还未理清思绪,灵芥的门被轻轻打开。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走进来,淡淡看着他,手中还端着精致吃食,是晏聆从未吃过的东西。
晏聆忙往角落里躲,怯怯看着他。
这人身上的声音宁静安和,但却像是风雨欲来时的宁静,温和得诡异。
“你……你是谁?”晏聆警惕道,“我爹娘呢?这里是哪里?”
奚长老笑了笑,将东西放在小案上:“你睡了两日,饿了吧,吃点东西?”
晏聆一愣。
两日?
“今天是二十几?”
“八月二十八。”
晏聆十岁的生辰。
他本该在晏温山高高兴兴等着爹娘阿月为他庆祝生辰,就算闯祸也会因为生辰的优待而不会被骂,晚上还能看到一场漂亮的焰火。
他该满心欢喜。
而不是被囚在此处,战战兢兢惊慌失措。
晏聆心中莫名恐慌,色厉内荏道:“你到底是谁?!我爹娘呢?!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
奚长老依然不为所动,淡淡笑着道:“孩子,你知道自己觉醒灵级相纹了吗?”
晏聆眉头一蹙,故作懵懂:“什么?”
“哈哈看来你已知道了。”奚长老是个人精,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孩子在撒谎,他坐在那淡笑着道,“你的相纹是什么?”
晏聆后背几乎贴到墙上了,冷冷瞪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亲口说出来。”奚长老轻轻睁开一直笑眯眯的眼眸,冰冷的眸瞳冷冷注视着他,偏偏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孩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晏聆厉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快放开我!否则我就告去獬豸宗,告你们行劫掳掠!”
奚长老终于不笑了,他缓慢倾身上前,冷冷注视晏聆故作冷静却遮掩不住眸底惊恐的眼睛,将手轻轻点在晏聆眉心。
“你的相纹……到底是什么?”
晏聆:“我不……啊——!”
一道灵力直直震入晏聆眉心,痛得他当即惨叫一声,踉跄着捂着眉心跪倒在地,浑身都在痛苦痉挛。
奚长老声音温柔,淡淡道:“你若不答,我便再问一遍,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同你耗。”
晏聆浑身发抖,终于后知后觉在一阵嗡鸣声中听到奚长老身上散发的好似清风拂过干枯落叶的沙沙声。
那是和危险警戒声一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晏聆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遭受蹂躏折磨,耳畔一直都是那震耳欲聋的两道雷鸣声,似乎有个可怕的猜想但他一直不敢承认。
——就好像不承认,他就能自欺欺人那雷声便只是寻常雷鸣,而非是那个让他崩溃的可能。
眼泪疼得满脸是泪,拼命摇头:“不……”
他虽然不懂相纹说出来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但时刻谨记着晏寒鹊的话,不能告知别人相纹是什么。
等爹过来找他,告诉他能说的时候他再说。
奚长老面不改色再次弹出一道灵力刺入晏聆眉心。
晏聆将手腕死死咬住,双眸疼得几乎充血,却愣是一声都没吭。
“你的相纹是什么?”
“……”
“相纹是什么?”
“……”
奚长老许是也烦了,一把抓住晏聆的长发,冷冷道:“灵级相纹最难招架,你若是一直不说相纹是什么,万一遭到反噬,我们也救不了你。”
晏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被强行吊着神智保持清醒,连昏过去都不行,眼眸几乎被汗水糊住,却依然抿着嘴一言不发。
奚长老:“是什么?!”
耳畔似乎因奚长老的逐渐不耐烦而响起越来越响的刺耳尖啸声,那是杀意。
晏聆像是撑不住他的刑罚拷问,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
奚长老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终于,晏聆虚弱的声音轻轻传来。
“滚。”
奚长老一愣,淡然神色终于被打破,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将一道强悍灵力灌入晏聆眉心。
这一下,晏聆连惨叫都没有力气,身体微微颤抖两下,眸瞳几乎聚焦不了。
奚长老厉声道:“相纹!”
“你的相纹!到底是什么?!”
晏聆眼眸涣散,听着耳畔暴虐的刺耳尖利声,充耳不闻,感受到几乎将他浑身碾碎的疼痛。
突然,他呢喃道“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晏聆突然愣了。
奚长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一个灵级相纹产生杀意。
原来从方才开始一点点逐渐飙升的杀意,竟是自己的?
那一瞬间,晏聆像是被那彻骨的疼痛切断了同情绪的某种联系,一切七情六欲对他而言都像是隔了一层白纱。
痛苦、惊惧、警惕,一切负面情感被他彻底掌控自如。
他突然就不害怕了。
灵芥中那暴虐的灵力响了半个多时辰才逐渐停止。
奚长老面无表情从灵芥出来去寻奚择。
奚择似乎对这位长老的手段胸有成竹,随口道:“是什么相纹?”
奚长老犹豫好一会,才蹙眉道:“……没问出来。”
奚择一愣。
“没问出来?”
奚长老的手段整个奚家人尽皆知,哪怕是再强硬的成年人也不能在他手中嘴硬超过两刻钟。
但他都进去了半个时辰。
奚择和奚长老对视:“那他可有用过相纹的能力?”
“他许是不会用。”奚长老道,“或许真的是个鸡肋相纹,毕竟是由「堪天衍」催生的,不像真正的天衍灵力那样相纹逆天。”
「堪天衍」终究只是堪,而非真正的天衍。
奚择没应声,许久后才道:“横、酆、让、曲四个世家今晚会过来,再去问问药宗和剑宗的意愿。”
奚长老见他将此时轻飘飘揭过,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多追问晏聆要如何处置,只好道:“那盛家呢?”
盛焦那孩子觉醒灵级相纹「堪天道」,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难道不该拉拢吗?
“随意敷衍几句。”奚择道,“盛家满门蠢货心狠手辣又目光短浅,「堪天道」能不能成长起来很难说。”
这句话说完,奚择突然一愣。
这句话是在说盛家,却又何尝不是在说奚家?
皆是目光短浅的蠢货,但他奚择却比盛家还要心狠手辣。
奚择沉默了许久,才像是难堪似的转移话题:“至于那个孩子……若实在问不出来便算了,等到过段时间将奚绝觉醒灵级相纹的消息传出去。终归那孩子身上也有灵级相纹的灵力,正好明年奚绝入学天衍学宫,就改了他的记忆,代替……”
后面的话,奚择噎住了似的,才艰难做出决断。
“……代替「堪天衍」,入学天衍学宫。”
他亲口将自己亲生儿子的名字和存在抹除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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